轩辕振被这话一梗，余光瞥见轩辕铭还在幸灾乐祸，伸手拍了他一下，“好好休养，朕命人将库里的人参拿来为丹儿补补。”

“臣妾谢过皇上。”

“既是如此，朕乏了，便先回了。”

“臣妾恭送皇上。”说是恭送，沈皇后却并没有现身，想来这次也是恼的不行。

所幸，轩辕振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嘱咐了一番后便离去了。

轩辕铭一蹦一跳跟在身后，“父皇你快说说，寒慕白这人怎么了？”

“朕年少时有一个朋友，名叫寒慕白，后来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朕还以为是故人回来了。”

闻言，轩辕铭摆摆手，语气漫不经心，“害，父皇想多了，那是不可能的，您年少时，人家寒慕白还没出生呢，只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

“大惊小怪，搞得我还以为人家寒慕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呢。”

说着说着，轩辕铭突然凑前，眉眼弯弯，贱兮兮道：“既然您这么思念那位故人，不如我将寒少侠带进宫来，你们拜把子如何？”

“去去去，”轩辕振拍开他，“说的什么胡话，他那年纪当我儿子都可以，辈分怎么能乱了。”

轩辕铭切了一声，“忘年交多的是，父皇那么介意作甚。”

轩辕振晲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口中那位寒少侠多大年纪？”

轩辕铭踩着鹅卵石一跳一跳，漫不经心道：“十六，比我大一岁呢。”

轩辕振心里暗自激动了一番，面上不显，“有空带他们来轩辕玩玩。”

“人家现在就在宫外呢，是我们回来时路上遇见的。”

闻言，轩辕振眯了眯眼，“喔？可有说是所为何事来到轩辕？”

“游玩啊，北冥那种地方没什么可玩的，就来轩辕咯。”

轩辕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这种话也相信，谁会无缘无故跑这么远，而且还是有目的性的游玩。

“若是有空，带他们进宫玩玩，你是主人，得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

“知道了，”轩辕铭摆手，“无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轩辕振反应过来，已经一溜烟跑了。

轩辕振无奈摇了摇头，这孩子……

天色渐暗，月亮缓缓升起，繁星好似眼眸一眨一眨。

“小白？”

寒慕白如惊弓之鸟吓了一跳，攥紧了手中的东西，拢了拢衣袖，转过身，笑了笑，“小姐醒了啊。”

钟离垂眸看了眼，“手里拿的什么？”

小家伙长大了，还敢瞒着本座啊。

“没，没什么，”少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慌张。

钟离凤眸微眯，“嗯？”

“小姐～”少年暗中将信纸藏于后背腰带，上前挽住钟离的手晃了晃，嗓音清冽软糯，“没什么，小姐看错了。”

钟离心尖发烫，耳尖红了一片，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不可骗本座。”

“不会，我不会骗小姐的。”少年语气坚定，看见自家小姐微红的耳机，心里偷笑。

钟离微微点头，“要乖乖的。”

恰在这时，曼华前来敲门唤他们去用膳。

四五人围坐在一桌，钟离与寒慕白同坐在一起。

“小姐，那个被贞贵妃所救的江湖之人已经死了，”曼华眉头紧锁，“线索断了，该怎么办？”

“断了便断了，”钟离神色自若，漫不经心道，一边为小家伙夹了一块鱼肉，“无妨。”

曼华：“可小姐的寒症”

“无碍。”早已习惯。

寒慕白垂眸剔去鱼骨，遮掩了眸里翻涌的思绪，心情沉重。

墨老已经将去往至寒之地和极热之地的图纸给他了。

为了小姐的身体，他要尽快出发。

一顿饭吃的各个心情凝重，没多久便吃完了。

寒慕白跟随在自家小姐身后，看着钟离进屋，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笑道：“小姐，明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钟离回眸，神色淡淡，衣袖下的手缓缓收拢，“所为何事？”

少年扬起笑脸，“我母亲死之前于我留了一封信，说是轩辕有她的旧识，我想去找他，想听一听我母亲生前的事。”

钟离瞳孔颤了颤，捏紧指尖，嗓音带着不自然的冷硬，“旧识在何处？”

“很远呢，在边境。”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一下，心里满是悲伤，面上却依旧要扬着笑容。

此行，他不知能否安然归来。

钟离脸色紧绷，“那旧识…”

“小姐放心吧，既是我母亲信任的，那一定是好人，”少年眉眼弯弯，似乎沉浸在喜悦之中，“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钟离眼睫微垂，张婉莹生前的旧识？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小家伙去找那旧识，会得知自己的身世，届时，若是轩辕振不认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可看着小家伙开心的模样，钟离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若不是还要查当年张婉莹一事，或许钟离会跟随小家伙一同前去。

沉默良久，钟离张了张嘴，“早去早回。”

“嗯嗯。”少年重重点头，眼眶酸涩，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小姐。

为了小姐，他哪怕是爬，也要爬回来。

“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鸡鸣时。”

钟离眼眸微动，内心有些酸涩，扶着门框的手渐渐滑落，“既是如此，早些睡吧。”

“小姐，好梦。”

房门合上，不留一丝缝隙。

相隔一扇门，屋外屋里的两人都未曾动过步伐。

寒慕白望着窗纸，似乎能够看见自家小姐，轻声道：“小姐，等我回来。”

钟离一只手撑着桌面，捂着烦闷的胸口，脸色泛白，原来……凡人的不舍是这般难受啊。

天道喜极而泣，‘大神你可算是开窍了！’

可喜可贺。

此时的钟离并不知晓，这一放行，去掉了她的半条命。

当看到奄奄一息，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小家伙时，她方知晓，何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今夜，不知有多少人彻夜未眠。

……

鸡鸣响起，天色朦胧微亮。

窗边站着一道身影，青丝及腰，负手而立，眉黛蹙起似有许多解不开的忧愁。

街道上，身穿玄衣的少年与黑暗融合在一起，身背一只包袱，步伐稳健，回头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