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睁眸，与他四目相对，一个平淡无波，一个紧张希冀。

“小姐…”少年眨巴着眼，一脸纯真无害，嗓音软糯。

钟离心底好似一根羽毛划过，想挠碰不到，可就是突然想做点什么，看着茫然单纯的小家伙，伸手一把拉过他。

视线旋转，寒慕白猝不及防，待稳定视线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抬眸就看见面无表情的自家小姐。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如雷，脸颊红彤彤好似蒸熟的虾，最关键是他这一瞬间内心火热，游走在体内，最终聚集在某一处。

“小姐”由于紧张又带着几分阴暗的期待，少年嗓音软绵绵，直达人心底。

钟离眯了眯眼，稍微压下身，声线清冷，“叫什么？”

她的心像被小家伙挠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钟离遵从本心。

既是想这么做，那便这么做了。

“小、小姐”少年呼吸紊乱，目光飘忽，脸上带些羞意。

无人想到，此时少年内心满是期待，他想知道小姐会做什么。

“喜欢我？”钟离倾身上前，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年脸上，一阵酥麻。

少年下意识点了点头，弯了弯嘴角，“喜欢。”

“喜欢是什么？”

少年眼里满是光亮，似含着耀眼璀璨的星辰，“喜欢一个人，许是她开心，我也开心，她难过，我比她还难过。

她受伤，我恨不得伤在我身上，她展露笑颜时，我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双手奉上。

舍不得你掉泪，舍不得你受一点苦，舍不得别人骂你一句不是。

喜欢，大抵是我的情绪，始终因你而变化，我的心，为你而加速。”

钟离眼眸微闪，这就是喜欢？

“我”

话未说出口，突然止住。

钟离眸色微暗，突然明白了有些人口中所说的成全。

不同的是，她成全小家伙和权势。

“怎么了小姐？”寒慕白没有听见自己幻想的那句话，有些失落。

钟离从他身上移开，理了理衣裳，情绪淡淡，“罢了，先回轩辕再说。”

“不是去夏侯吗？”少年皱了皱眉，小姐不会是反悔，不去极热之地了吧。

那他到时候寻个机会独自一人去。

钟离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了些许，“回轩辕。”

那一眼满含复杂，也透着寒慕白看不懂的情绪，似不舍，又似无奈。

这时候的寒慕白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直到不久后，他被扔下了，他才陡然明白。

却已无济于事，那日后，世人皆知，轩辕多了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寒王，无人敢招惹。

……

“小姐还没回来吗？”孟河愁眉不展，“已经去了四五天了。”

“没事，或许小姐在路上游玩呢。”

“可是轩辕皇上已经找了小姐许多回了，会不会是”孟河想到自己的猜测，更加心神不宁。

忘川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就算是，那也没关系，小姐还没回来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先稳住他们了。”

“轩辕皇上找小姐我理解，可为什么那个张婉贞也找小姐啊。”

“你忘了，上次小姐进宫去找张婉贞了，那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肯定是查了小姐的身份。”

“你说…小姐会怎么告诉慕白真相？”孟河一脸苦恼。

忘川笑眯眯道：“事情还没定论，这么着急干嘛。”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孟河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异口同声。

“铭王殿下请回吧，小姐还没回来。”

这一次她们没有听见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轩辕铭衣裳前襟沾染了几片茶叶，一大片被茶水沾湿，整个人失魂落魄，面色低落的走来。

孟河两人忙上前，神色担忧，“怎么了这是？”

“谁敢欺负大名鼎鼎的铭王殿下啊，活的不耐烦了吗？”

这几日的接触，孟河两个已经完全把轩辕铭当弟弟对待了。

轩辕铭游魂似得一屁股坐下，眼神无光，喃喃自语，“是真的，他们都骗我。”

闻言，孟河她们相视一眼，直觉事情不简单，“骗你什么了？大不了我们再骗回去，没事的。”

“我活了十五年，只知道有一个姨母叫张婉莹，”轩辕铭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说，她也是父皇最爱的妃子。”

说着，轩辕铭突然眼眶红了，哽咽道：“甚至我母妃也只是她的替身，父皇他至始至终都不爱我母妃，那我是什么？我又算什么？”

孟河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知所措，佯装轻松安慰道：“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父皇，也许这十几年，你父皇对你母妃有感情了呢，正所谓日久生情嘛，是不是。”

“没有的，没有的，”轩辕铭摇头，眸光涣散，“他们都是假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做给我看的。”

他至今还记得昨日去问父皇，张婉莹是不是他后宫嫔妃的其中一个时，父皇泛红的眼圈，以及深深的自责和想念。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若不是刻在心上深入骨髓的挚爱，怎会因旁人仅提起一个名字便红了眼眶。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他第一次歇斯底里，质问父皇，母妃在他眼里算什么。

父皇只是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却是好似受了耻辱一般，大哭大闹，“你对我是不是也因为张婉莹，是不是她也为你生了一个儿子？

所以母妃是她的替身，我是她儿子的替身？”

所以这十几年来的宠爱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问出口，换来的是一个耳光。

他看见父皇眼里的痛心，以及难以言表的挣扎。

“你父皇还是很疼你的，”孟河心里叹息，“他对你怎么样，你比旁人更清楚，在薄凉的皇室中，这是很难得的，你不应该去质问你父皇。”

“有什么事可以商量嘛，也许你父皇瞒着你是为你好呢，他或许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不论孟河之前如何吐槽轩辕振，在此刻，她唯有去为轩辕振说好话，轩辕铭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轩辕铭抬头，双眼通红，“那你说，是不是张婉莹曾经有过儿子，他把我当她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