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乐子宁的双眼不再被灰雾遮蔽，脚下也踩到了绵软的泥土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是走出的计都山脉。

和计都山脉里面不同的是，外面刚刚下过了雨，这儿离有人居住的地方还有一大段脚程，所以这里并没有铺设石板路，踩在泥泞的地上，却没有平时的那股烦躁感，相反，甚至觉得有些心情舒畅。

一路翻山越岭，乐子宁与重华的行走速度却很快，原本是因为乐子宁许久是没有离开过计都山脉了，现在一呼吸到外面的草木香气，以及微风带来的阵阵花香之后，心情愉悦，不自觉加大了脚步。

而重华经常出来，并没有这种特殊的感觉，只是看到了乐子宁加快了速度，自己也跟着罢了。

就算如此，他们也是跋山涉水地赶了几天的路，这才踩在了被众人行走所踩踏实的泥土路上，接着看到了农田，再往前走，看到了大大小小的人家。

可能这就是修仙界的人所独有的特权吧？凡世间的人要走很长时间的路，让修仙界的人来走的话，怕是会节省下大半的时间。

明明寿命极长，生活节奏却还能比起凡世间的凡人要快上不少，实在是有些太……

太过分了点？乐子宁想到了这里，却感觉不到有一个词语能够清晰表现出自己的想法，或许是过分吧？或许语气的埋怨程度并没有这么重。

这时，重华突然从乐子宁的身旁，快步走到了前方，然后转过身子，对着乐子宁做出了一个欢迎的手势：“欢迎来到惜居州，来自风起州的朋友。”

“……谢谢？”乐子宁此时也不知道回复什么了，情急之下就随便回复了一句。

重华的笑容看上去不假，似乎并没有安什么坏心思，反而是真心实意地欢迎乐子宁。

惜居州吗……乐子宁曾今在大人的嘴里听说过这个词，听说惜居州和风起州不同，漫山遍野都长满了或是翠绿，或是古褐色的植物，不像风起州，绝大多数植物都是地上的青草，偶尔才能看见一两颗大树。

似乎，惜居州看上去，要比风起州更加有生气一些。

可到了这个时候，乐子宁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因为害怕陌生的地方，而是，这里怎么看都是凡世间吧？

因为周围人的体内的灵气，乐子宁是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的，他想着，要么这里是凡世间，要么这些人都是修为超过乐子宁很多的修士，能够轻易在乐子宁面前隐匿起自己的修为。

但，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吧？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在凡人面前，应该怎么做？或者说，表现出什么样子？

乐子宁不懂，他进入修仙界以来，就没在步入凡世间几次，是该摆出修仙界之人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是假装自己也是凡世间的人？

乐子宁上次还是和师傅一起入的凡世间，什么都不需要管，跟着师傅就是，虽说现在他也可以照葫芦画瓢，跟着重华有样学样，但这总不是个办法。

乐子宁还没想出最好的方法时，重华就已经将标准答案摆在了他的脸上。

“柴元子先生，这是这次的‘东西’，清点一下，看能不能对上。”重华像个交易什么不可告人东西的小贩一样，用着极低的声音凑近一个面容看上去十分年轻，头发却不正常地展现出灰色的人耳朵边说道。

“对得上，对得上。”这位柴元子先生一脸的贼笑，将重华从他的那个瓶子里倒出来的植物，小心翼翼地拿出个盒子，收好，这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报酬，递给了重华：“这是说好的，以后还有什么好‘货’，先记得给老哥我看看啊。”

“好说，好说！”重华一边清点着报酬，一边嬉笑地回答道。

“这次的‘货’很不错嘛。”柴元子惊喜地说道，在此之前，他只是清点了数量，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仔细一看，似乎是比以前的要好上不少。

“我的‘东西’一直都很不错，只要你付得起价钱，那自然是包你满意。”重华一脸自豪。

这场面看得乐子宁止不住地头痛，他在绝云宗的生活除了修炼以外，还在闲暇的时候被师傅教导了各种各样的知识，其中有一项就是分辨出什么东西是能给凡世间的人用，这种没多大用的技能。

现在嘛，乐子宁却能用上这个自己原本觉得无用的技能，仔细察看了一下重华交给柴元子的植物到底是不是修仙界之人才能用的。

然而竟然是普通的植物，最多也只能算是生长环境恶劣的植物，就算是在计都山脉里才能找到，但这些上面并没有带上什么灵气或者毒气，仅仅只是稀有罢了。

嗯，就这么一个十分正常没有任何违规的交易，都能被这俩人演成这样……

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乐子宁在心中默默评价道。

“那么，这位是？”重华与柴元子的寒暄，不知不觉中话题就被柴元子扯到了乐子宁身上，想来柴元子也是对这位和重华一起来的少年有些许兴趣，毕竟，重华原本都是独自过来，第一次见到他的同伴。

“这位是乐子宁。”重华说道，随后突然伸出手臂搂住了乐子宁的肩膀，“是我的好兄弟，我能采到这些植物全靠他的帮助。”

“原来是乐子宁小兄弟，久仰久仰。”柴元子抱拳，向着乐子宁行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礼。

虽然乐子宁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久仰久仰，但又不好意思拆柴元子的台，只好顺着柴元子的话往下说：“初次见面，柴元子先生，久仰大名了。”

这话说的，乐子宁自己都觉得不对，总有种憋屈说不出口，但这就是凡世间的礼节吧？当初乐子宁听那些说书先生讲故事的时候，就听到那故事里的人都这么说话。

柴元子对乐子宁的久仰大名也只是笑笑，并没有露出什么尴尬的表情，然后继续和重华说起那些植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