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雨淋在身上会有这么冷的吗？

自从乐子宁炼体期圆满以后，外界些许的温度变化已经不能让他感受到炎热或者是寒冷，但这雨水，却让他感到，冷得有些刺骨。

这又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乐子宁有些木然地望着前方，不过他的眼眶里却沾满了雨水，使他的视线仿佛被薄雾笼罩，看不大清楚。

他心里清楚，自己本应该将眼中的雨水搽拭干净，本该如此，为何却忘记了这么做？

不懂。

雨水还是好冷啊……

寒冷一滴一滴汇聚，顺着乐子宁的额头一路向下滑动，又被衣襟所吸收，直到他的衣服被雨水完全浸湿之后，乐子宁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手中握住的剑掉在了地上。

虽然这松软的泥土已经被雨水泡成了泞，但这锋利的宝剑落在泥土之上时，乐子宁还是听见了“嗒”的一声，是剑落下的声音还是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乐子宁已经分不清了。

他呆呆地望着地上那模糊不清的白色，这是一个人吗？或许是的。

这个人身上点缀着的红色呢？是血吗？不清楚。

乐子宁只感觉到他自己与面前躺在地上的人，已经被时间所遗忘，时间缓缓流逝，而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人，或许是死了吧，带着无限怨念死去，就连身上流出来的血液都淤积在一起，如此倾盆大雨都无法冲散。

是我杀的？乐子宁在脑海中仔细寻觅着，探求着一切有关于此事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任何一点线索。

我不是正在一个灰色的空间里面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对了，那个人呢？

乐子宁恍然，这个人仿佛就是一把钥匙一般，乐子宁想起刚刚所经历的事情以后，被桎梏住的大脑突然能够运转起来，他大声喝喊起来：

“你究竟是谁？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应答。

乐子宁重复呼喊着这三句话，一遍比一遍大声，直到嗓子变得嘶哑，也没有任何回应。

然后，得不到回应的乐子宁，选择了直接躺下。

就躺在这尸体旁边，眼睛瞪着天空，尽自己所能，数着天上落下了几滴雨水。

一、二、三、四……

直到这个时候，乐子宁才发现，自己似乎是长高了不少，甚至，自己的身高比身旁躺着的白色身影都要长上不少。

怪说不得刚刚总觉得有些不和谐的地方，原来是这样吗……

乐子宁伸出了右手，他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右手，掌心的纹路，手指的粗细，指甲的长度，以及皮肤的颜色，细致入微。

嗯，一切都不一样了。乐子宁肯定地想着。

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不然我一定要看一看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模样。

对了，话说刚刚数到哪里了？

哦，对，五百六十七、五百六十八、五百六十九……

“够了。”

消失许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语气中的愤怒早已消失不见，听着虽然感觉暴躁，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你终于舍得出来啦？”

乐子宁嬉笑着说道，似乎是见到了自己许久没见过面的老朋友一般。

“你就准备一辈子这么数过去吗？”

他，姑且算作是他吧，他并没有回答乐子宁的问题，反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别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

乐子宁无奈地说道，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只是在等你出来罢了，从一开始你喊我三次就不耐烦来看，你的耐心并不算好，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耐心很好。”

乐子宁的语气充满了自豪，虽然那个人并不知道乐子宁在自豪些什么。

“确实，我耐心确实不好，在你数数的时候我甚至出了一趟远门。”

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缺点，只是，这番话语让乐子宁有些迷惑，这五百滴雨落下来的时间就够出一趟远门的吗？

“那可真远啊。”

乐子宁棒读道。

气氛又一次凝固，乐子宁与那个人皆陷入沉默，乐子宁见那个人又一次开始装深沉，不说话，就选择继续数着天上的雨水。

过了半晌，终于还是那个人耐不住性子，又一次开了口：

“难道你就不好奇你旁边的‘尸体’究竟是谁吗？”

“不好奇啊，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乐子宁皱眉反问了一句，有些不懂这个人的意思。

“诶，可怕，你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吗？我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某个驻颜有方的老头学会了什么秘术，直接返老还童了。”

“哈哈哈哈。”

乐子宁笑得开怀，仿佛是把他这几年所有的不痛快都笑了出去，直到笑得喘不过气了以后，这才擦了擦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润，开口说道：

“很不巧的是，我并不是啥老妖怪哦，除非是我自己把我自己的记忆给封锁了，不然的话，我就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罢了。”

说完，乐子宁不等那个人回答，又一次说道。

“更何况……

“更何况我知道这人是谁啊……”

短暂的沉默以后，那个人的声音响起：

“啊，这样吗，没意思，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乐子宁就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被踢了一脚，紧接着天旋地转，乐子宁被晃得快要吐出来时，他睁开了眼睛。

“怎么啦，做噩梦了？”

乐子宁发现自己正被师傅抱在怀里，他们还在刚刚自己随便选的那个草坪上，不同的是，现在已经日落西山。

自己的脸上，还挂着泪水。

“是啊，做噩梦了。”

乐子宁往乐霜的怀里蹭了蹭，尽情地使用自己身为小孩子的权利，对着师傅撒娇。

“修炼修炼着，就睡着了，果然是个小孩子啊。”

乐霜刮了一下乐子宁的鼻子，笑着说道，她原本想安慰一下乐子宁，可她实在是没有安慰做恶梦的小孩的经验，只好选择转移话题。

“还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这样吧，我们先回四风山，然后再考虑这一大堆事情吧？”

乐子宁点头，然后又一次靠着师傅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