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乐子宁将重华当初给那两个归雁城的执法者说明的东西又给乐霜说了一遍，同样的，他没有把那个方法说出来，不同的是，当初对执法者隐瞒可以说得上是问心无愧，但对师傅嘛……

乐子宁有点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个方法来。

见乐子宁似乎欲言又止，乐霜寻思了一下，开口说道：

“如果有什么话，你认为是不能说出来的，那么，一定不要把这句话说出来，答应我，记住我说的这句话。”

乐霜在“认为”这个词上加重了读音。

乐子宁低头，嘴唇抿了起来，缄默无言，然后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安啦，你也不用太过于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乐霜笑着安慰乐子宁：

“这次的灾祸虽然也可以称为‘天灾’，但与风起州的天灾比起来，可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只有归雁城的一小部分受到了灾害，这已经能，算得上是十分好运了。”

乐霜本想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让自己压抑的心情影响到乐子宁，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这再怎么说，也是天灾。

乐子宁完全可以算是经历了两次天灾的幸存者，乐霜想尽可能不提起这些都不大可能，但让一个小孩去直面这些事实，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

“好运吗？”

乐子宁问了一句，听起来却像是自问自答。

“这也算的上是‘好运’吗？”

“勉强，但是，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

乐霜给出了结论。

在她的记忆里，这种事情对于凡世间来说，无疑是极大的灾害，会通过各种报纸轮番报道不知道多少遍。但对于修仙界来说呢？

对于烧杀掳掠都司空见惯的修仙界来说呢？

无外乎就是：“哦，原来发生了这种事情啊。”

能发出一句感慨，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已经是顶破天了，最多，也就是会有绝云宗这样的名门正派会开山门下去救济一下百姓罢了。

死人？这对于修仙界而言，太正常不过。可乐子宁却不这么认为。

乐子宁进入修仙界时日不多，心性还未转变过来，就算是出去历练，也去的是计都山脉这种与人隔绝的险地，想要让他明白：生命是如此渺小这个道理，好像还有点早。

“如果这都能算作‘幸运’，那这个世界也太残酷了点吧。”

乐子宁有些沮丧。

“对，这个世界确实很残酷。”

乐霜笑着附和道，然后，她用着轻快的语气，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你可以尝试着去改变这个世界啊，通过修炼使自己变得强大，然后制定出一个人人都不敢违抗的规则，保护天下苍生。”

乐子宁脑袋微抬，眼中似乎充斥着名为希望的东西：

“我真的能够做到吗？”

“那得看你自己咯。”

乐霜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将答案留给乐子宁自己去寻，然后，乐霜想了想，又一次开口说道：

“徒儿，你还记得许士言吗？嗯……应该可以算是你的师兄的那位。”

许士言是宗主叶无云的亲传弟子，所以乐霜说他算是乐子宁的师兄。

许士言？乐子宁似乎是有点印象，他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有一个带着极其阳光笑容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总是喜欢挽起衣袖，一直充满热情的男子，为人正直爽朗，修为还十分强大。

现在，他修为应该快要金丹了吧？乐子宁对于宗门弟子不是太在意，不过许士言的年轻有为还是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印象。

“嗯。”

乐子宁一边回答一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许士言这个人。

“许士言呢，就是这种人。想要尝试着改变现状的人。”

乐霜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才详细说道：

“他入山门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你这般大小，我还记得到，当时我们绝云宗还要考核一下弟子，虽然一般也就仅仅是走一个过场，毕竟一开始就把潜力啊，心性啊之类的东西全部弄清楚了，所以说，这虽然叫做考核，不如算是正常的聊天。

“考核的内容呢，有一项是这样的，问：‘你为什么想要修仙？’我寻思这八成就是我师傅那老……老人家想出来的问题，只有他才会问出这么弯酸的问题，不过，重点不是在这儿，重点是许士言的回答。”

为什么想要修仙？听到了这句话，乐子宁默默想了一下自己是为了什么修仙。

半推半就？或许是的，也可能是想跟着师傅，好像以前也有过其他什么答案。乐子宁一时间有些困惑，不知道他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他想听听许士言的回答，乐子宁想了半息以后，开口说道：

“那许士言是怎么说的呢？”

“许士言当初说的话，我至今印象深刻。他说：‘我想要创造出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乐霜表情认真，似乎是在学着当初许士言的表情与语气。

人人平等的世界，这几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着乐子宁的心脏，让他的心跳不断加快，有种血涌上头的感觉。

“人人平等的世界，这真的能够实现吗？我，我有点难以想象。”

“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呢？不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许士言确实是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身为修仙界的人，想要改变修仙界，最大的话语权就是自己的实力了。所以，努力修炼吧乐子宁。”

这次乐霜并没有称呼乐子宁为徒儿，而是直呼其名。

然后，乐霜指了指绝云山那边的方向，提了一个建议：

“修炼还是得先把肚子填饱不是吗？我们先去绝云山的食堂把晚饭解决了吧，明天开始努力修炼哦。”

“是，师傅。”

与以前差不多的回答，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朝气蓬勃，但多了许多沉稳，像是一瞬间就长大了一样。

“绝云山的食堂，好久没去过了啊，我还真有点想念啊，不过，我更想念师傅做的菜。”

乐子宁突然活泼了起来，让乐霜有些恍惚，仿佛刚刚乐子宁的沉稳是一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