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又好像连绵不绝，缓而不滞。”顾潮笙接口道，他自己医术就不差，扶住云昊的那一瞬间就先替他把了脉。

“是，在下从医至今，没有见过如此矛盾的脉象。”院正在屋里走了几步，沉吟道：“眼下也只能先养着了，切忌大补，他如今内虚厉害，大补反而伤身。”

众人点头，又将云昊也扶着躺下。

“这位姑娘也是一样。慢慢养吧！”

孤云鸿在一旁询问道：“她有没有伤着哪里？不然怎么会忽然昏迷这许多日，有没有内伤旧患？”

院正摇头，“在下也觉得很是好奇，是什么缘故让姑娘好好的人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生机，竟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了。”

他又看了眼云昊，“也是幸亏这位公子，拼尽了所有的修为才打动了她。”

灵希已经醒了，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听着。

眼泪却从脸颊滑落。

这个傻子。

“在下就先告辞了！世子殿下，国师大人！告辞了！”院正收拾好药箱与众人拱手告别。

小雅连忙将人送到门口，又连声道谢。

“咱们云灵谷是撞了邪了……”她折回房内，嘀咕道，“本来就人丁稀少，这要是一倒倒三个，这可如何是好……”

顾潮笙也不看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放心，我们都不会倒的。”

他看到了很多种结局，每一种结局云灵谷都没有倒。

“是，是，是，我一着急就乱说话了。”小雅自责道。

“去熬点稀饭吧！”顾潮笙眼风扫了一眼灵希，“她醒了。”

众人当即便想围上来，却被顾潮笙轻轻摆了摆手，只好都退了下去。

灵希睁开眼，看到师傅就在眼前，却好似老了许多，她嘴微微动了动，却还是先流下了眼泪。

又看到身侧的云昊，那满头白发，只令她触目惊心，她浑身颤抖，想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可是却全身无力，拼尽力气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她盯着他，泪水已经沾湿了她的发丝，枕头。

“别哭，没事了。”顾潮笙替她抹去眼泪，“傻孩子……是不是又钻牛角尖了？”

灵希望着顾潮笙，好似询问着，师傅你如何知道？

“灵希你要记住，无论我们生存于哪个泡沫中，无论这泡沫虚实真假，它映射地五光十色的光是真的。就好像我们所经历的所有感情，无论它的载体是什么，但感情是真的。”

“这些话，我想，你如今醒来，看到云昊这个样子，应该能明白了？”

灵希怎么能不明白呢。

她微弱的点头，“师傅，我错了。”声音沙哑，“我错了……”

顾潮笙摸摸她的头发。

“为师耗费精力不少，也觉得有些倦了。恐怕要回云灵谷闭关一些日子。”

他看着云昊，“大夫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能照顾好他吗？”

灵希眨眼，点头。

“有些事，需要你们自己解决。为师希望你以后做决定前，千万要记得他今日是如何待你的。”

灵希听得迷糊，却实在没有心力去揣测，只是又轻轻点头。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小雅端着碗。

“吃点东西吧……你睡了好久好久……”她走到床前，拿了靠枕扶灵希坐好，一勺一勺地喂。

灵希看着屋里众人，每个人都瘦了，形容憔悴。

她怎么就犯了傻呢？这些难道还不够真么？

不，就算这些都是假的，又何妨？

“师傅，我明白了。”她对顾潮笙说道。

孤云鸿进来，看灵希真的醒了，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云昊大哥什么时候能醒……”

众人目光又投向云昊，白发下他容颜憔悴，令人心疼。

灵希轻轻将他的头发从他脸上拂开，眼泪却滴上了他的脸颊。

“他元气大损，但好在我及时出手，总算没有性命之忧。”顾潮笙道，“先养身体吧。”

他又对众人道：“我需要回云灵谷闭关，这里交给你们了。”

说完径直出了房门，旁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就脚下一点上了屋顶。

……

天气渐渐热起来，灵希身体也一天天有起色了，已经慢慢能下床，她始终坚持让云昊与她在一张床上。

这样她可以随时看到他，听到他的鼻息，感受他的心跳。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借着月色盯着他看。

“傻子……”她轻轻低喃，像情人节的呓语，似撒娇似埋怨。

她这些日子总是这样喊他。

她闭上眼靠近他，轻轻抱着他，听到他的心跳，她才安心睡去。

“嗯……”身边人轻声回应她。

灵希猛地睁开眼。

云昊微微睁着眼睛，目光柔柔地看着她。

灵希眼里蓦地又漾满了泪水。

手紧紧地拽着他的。

“嗯……”云昊觉得很虚弱，他刚刚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是与灵希同床共枕。

灵希忽然反应过来，想叫人。

小雅小闲最近一直与甄金白银在门外值夜守着。

云昊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哑声道：“明天吧！我还好。”

灵希看他模样，从床边给他端了水。

两人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时候躺在了一张床上。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灵希重新将自己蜷缩着躲到他怀里，又将他的手拉过来轻轻地拥着自己。

云昊低头吻她的发丝，“我睡了几日？”

“三天。”灵希抬头看他。

月色下云昊看到自己散在床上的白发。

他拾起一缕，“怎么办？”

灵希帮他把头发别到耳后，“要是你以后真的没有武功了，就换我保护你。”

“我说白发了怎么办……”云昊温柔地看着她。

“反正以前你也不见得多好看……”灵希轻轻浅浅地笑，又抱着他，“怎么就这么傻……”

“嗯……因为那个人是你。”

“对不起。我总连累你。”灵希轻轻摸了下他的心口。

云昊目光深了几分。

“嗯，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灵希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正经，我叫他们进来把你弄出去。”

“别。”云昊指尖点着灵希的唇，“我逗你的……你看我有没有力气。”

又道：“就算有……也要留到我们大婚的时候。”

灵希忽然害羞了。

“谁要与你成亲。”

话未说完，话音已经淹没在云昊温柔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