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是一怔，仔细看了她两眼，显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回答：“……太祖陵里需要一个傀儡王。冬公公说用你。”

“你怎么不用太子？算了，太子很可爱。但秦王世子，他就挺适合的。冬公公一定也说了。”

“……”陛下沉默。

秦猛和罗妈妈都不出声，当然是因为青娘子只是平民，能用平民就不用宗室子弟。

“吃吧。”她伸手，手里一颗药。

“毒药？”秦猛问。外面柳如海听了一耳朵，他微笑移到了窗外，瞅着屋里圆光大师。

早说了，可不是他赵王府的人收买她。

“傀儡药。吃了就变成傀儡了。”她微笑，“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我说了，不会毒死你。”

圆光大师色变怒道：“你——”

“李国公已经献城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拂晓。

“什么？”一室的人都大惊。连英英晏宴也停了下来。惠文陛下脸色灰败。全身都佝偻下来。

“陛下。”圆光大师连忙扶着他。

她回头看了两位嬷嬷一眼，觉得自己就傻，怎么把这等守社稷除奸臣的差事交给两位女魔头。

她们就完全没放在心上哇！

本来也不关她的事，就是输了会让反贼们觉得青罗女鬼不太能干。

曹夕晚笑眯眯：“就因为冬公公弄这些皇陵里傀儡的事，英英和晏晏没有按我说的，去杀李国公。”她笑了笑，手指一松，手里的药慢慢倾斜，“本来，我想说，你爱吃不吃。你不是皇帝了。”

柳如海看看她，又看看药，他可不觉得，曹夕晚是那种你丢了皇位真可怜的想法。

但她的手一停，盯着惠文陛下：“但我这个人，有仇报仇。吃了。你就可以和老寺主一起逃走。我不管你。”

“不吃如何？”寺主突然问。寺僧十八罗汉已经跃进来，护住了陛下。

“不吃也行，陛下就让我三剑。”

便是柳如海也沉默看她，她让李福宁这后辈让十剑，已经够不要脸了。还要让皇帝让她三剑？皇帝完全没练过好吗？

一声长笑，皇帝飞出了窗外，众人皆是大惊，连柳如海都愕然倒退一步。

她却后发先至，拦在了窗外廊上。

陛下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侯爷。”她一跃而出，南康侯也拔剑而出，看着是想拦上几剑，但她叹着：“侯爷，你从没赢过我一剑。”

她的剑，从南康侯的胸口刺入。

南康侯口角流血，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曹夕晚奇怪：“你觉得意外吗？”

她皱眉，眼中生出怀疑：“你似乎出剑是快了些？我们才刚刚见过没一个月，你怎么就功力大进了？”她仿佛是自言自语，盯着南康侯，冷淡道，“柳公公。你来一下。”

“……”柳如海早就发现了，“你最好站远些。”

“已经这样了。”她沉思，看着自己手里的剑。让她丢剑退后，不太可能。

秦猛和罗妈妈互神刚一眼，眼下这位乔装陛下的宋成明虽然比不上青罗女鬼，但也是高手了，这可奇怪。

南康侯早多只是勋府子弟，兵马刀剑这些武官之技。他学得精通。但他绝不是高手。

圆光大师怒声：“陛下在哪里？”

她瞅瞅：“你们不是一伙的？”她遗憾，“陛下把你们骗了。”

秦猛上前和师傅低语，向她摇摇头。

圆光大师确实不知道陛下的去向。

柳如海仔细看着侯爷的脸色，再看她腰间有避疫香囊，他慢慢搭上了侯爷的脉。

良久后。他道：“侯爷病了。夺了傀儡练的魔胎，但这个傀儡不是普通傀儡，是带着尸毒疫病的傀儡。故意让你夺了胎，就染了病。”

“咦——？”

刚刚赶过来的楼细柳和小赵，都是大吃一惊，互看一眼毛骨悚然。

夺魔胎还有这样的陷阱？

宋成明亦是听得惨笑。

她冷淡：“是严师爷的主意？你赶走了连城，你居然相信他？”

“连城……和你太近了……”

“我们都从小跟着你，忠心耿耿地对你！”她一字一句地说。

“你真的对我……忠心……？”

“我喜欢年轻好看的。这是另外一回事。这改不了。”她淡语，“总不能让我骗你。你比我大了十岁。你不如苏锦天年轻好看。好，你不喜欢我就不选他。你不如南十二，行，我也不选他。但你都娶了楼淑鸾了，我怎么就不能了？柳公公就很好看。对吧，柳公公？”

柳如海失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侯爷你不应该进宫的。你在侯府中了毒，成了走动的病体，若是不进宫，也就祸害了侯府。进了宫，就中了别人的计，宫里的人都会被你传染了。”

就这一声，圆光大师突然跃起，落到了十丈之外，用袖子掩住了自己口鼻。

秦猛骇然：“师傅？”

“老寺主可能也得了。怕染给你们。”柳如海解释。而曹夕晚看着宋成明：“你早知道，小公子的玩具里有毒吗？”

她已经听说这事了。

宋成明定定地看着她。慢慢地，他后退半步，胸口从剑尖里退出来，曹夕晚反手一剑，直捅到了他腹部，森然道：“我在问你话！”

秦猛上前一步，又僵住。

他不忍心看到南康侯这样被折磨。毕竟是他的恩主。

“我……无能，总要有所牺牲，才能让……陛下……平安……”

“你！”她怒极，转眼又平静下来，“她也是为了嫁给你，从西北远远地嫁过来。我本来想，你若是对我失言，也许对她是真心，我早知道你们是一对儿，也许就是我嫉妒呢。我也是盼着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想做公侯诰命，超品的侯夫人。我给她了。”宋成明慢慢地笑，“你不懂这些。你生来只是家奴。”

苏锦天在一边听着，哈的一声笑了。

“……嗯。我会追上去，宰了皇帝。”她咧嘴一笑，“你这一生，为子不孝，为夫不忠，为臣无能，为父残忍无情。你不要指望有了魔胎就可以再活过来了。”

她拔剑而出，一剑抹过了宋成明的咽喉，看到他重重地倒下，她冷冷笑着，“我可是知道，魔胎断了脖子是不可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