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皇甫同放好东西就跑到院子后面找了块磨刀石。搬到河边开始研磨那张锈铁弓。

本来他想着将铁弓融化重新锻造成一柄武器，可是一路把玩之下，发觉这弓真的是奇硬无比，拿在手里颇沉。不如直接研磨掉铁锈，要是能将弓当做近身武器一定会是个奇招，能够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

以后突破了武师境，力量倍增，远可以弓箭射击，近可以用开山刀法近战。

“我真是个天才……”

心中得意，手上打磨得更快。不过这锈迹确实多而且坚硬，磨了许久才勉强打磨出拇指大一小块。

屋子里，皇甫川正在安慰张氏，“有我在，你别担心。而且今天我带同儿出去，发现他远比我们了解的厉害，已经能开五百斤弓。”

“村里这么多人，没事的……”

张氏始终不发一言，也不关心丈夫说了什么。为人母对于子女从来都是溺爱的，捧在手里怕摔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想把最好的都给他，怕有丝毫亏欠。

“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可是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雏鹰总是要离开父母，展翅飞翔的。这孩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过只是一种表象。他太重情，在这样残酷的世界其实不是好事……”

“等多带他进几次山林，我们……”

“不说这些了，对了，今天在镇子里刚好看见有卖胭脂的，这是给您的……”

皇甫川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盒子放到张氏手心里。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悄悄买下的。

“一把年纪了，谁还用这些……”张氏嘴里拒绝，不过脸上渐渐露出一抹鲜红。伏在丈夫怀里，不让丈夫看不到的情况下，眼中泪水依旧。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淡，不过需要皇甫同砍柴的对象更多了，不仅是给自己家里劈柴。知道他在通过劈柴的方式练习刀法，村里其他叔辈家的柴禾也全交给他负责，皇甫同也欣然接下这份差事。

不过他砍柴的工具不再是那柄柴刀，变作了那张大弓。

为何钱家父子一人说这是个铁旮瘩插了两块铁皮，一人硬要说是张弓。

因为这玩意虽有弓形，却不具备弓的作用。

弓臂握手处太粗，逐渐变细。弓耳太长像是分叉的鹿角，又像是多出了一截弯曲的蛇信。

总感觉这玩意儿就是一个半成品，还需要精雕细琢，方能成器。

这还是皇甫同一番打磨后的效果，回想起最初锈迹斑斑的模样就像是根枯树叉子。

抡圆了大弓，用弓耳处一斩下去，脑袋大的树桩被一刀两半。

“一刀一刀又一刀，快过杀猪刀……”嘴里哼哼唧唧，弄得热火朝天。

如何让一个人做一件事不会觉得疲惫，那就是爱上它，让它变成他的喜好。

“砍完这一家还有下一家…”抱起桌子上的茶壶狠狠灌了一口，提上几个芋头朝下一家走去。不忘给主人打招呼，告辞。

“二大爷我明天下午再来，把要劈的柴禾准备好哦，今天的太少了这才一壶茶的功夫就砍完了，太没劲了……”

“臭小子……”

回答他的是老人的一句笑骂。

每天帮村里家家户户劈柴，换来一壶茶、几个芋头，期间还能练习刀法何乐不为呢！

皇甫同的想法很简单，不过要是他人知晓一个武灵境每天忙着帮村民劈柴就为了一壶茶水和几个芋头不得郁闷死。

多少人一生的梦想不就是为了突破武灵境后出人头地吗？

山中不知岁月，修行不知日久。一天晚上，吃过晚饭。皇甫同就要去屋里打坐淬炼经脉，却被皇甫川叫住。

“同儿，晚上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我们进山打猎。”

“嗯……”皇甫同有几分激动，重重点头。终于到了可以一展身手、见证自己修行成果的时候了。

“……”张氏此刻双手掩面，梨花带雨。

“娘亲放心，有爹在我不会有事的。”皇甫同小大人一般抚着张氏脑袋安抚。

“再说了，娘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跑得快，上山能爬树，下河能摸鱼……”

“噗......”被孩子逗笑了。

“进了山里，你要听爹的话，要呆在爹身边，千万别乱跑……”

张氏依旧担心，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孩子一去不回。

“我知道的……”

“这次我要打比父亲还多的猎物，到时候换了钱给娘亲买好吃的，买最漂亮的衣服……”

“为娘的不需要那些，你们平安回来就好……”

……

目送丈夫、孩子远去，村子里的老弱妇孺久久不愿回去，站在路口。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村民们每一次进山依旧是一种对精神的折磨。 不知道收获，不知道谁会受伤，不知道谁的灵魂会被永远留在那崇山峻岭里。

背着行囊走在队伍中间，光秃秃的路面渐渐开始杂草丛生 。皇甫同知道这代表着来此的人儿已经少了。好在大家伙都还是有说有笑，有的甚至有兴致哼着山歌。

“铜娃子，你知道吗？上次我就是在这儿，一箭射中一只野兔，那家伙真是肥，有这么大。”一个青年对皇甫同说道，边说边比划，兴奋的很。

“林哥，你那么厉害。”皇甫同一脸崇拜模样。

“那是，我可是得了你爹的真传......”萧林得意洋洋。

萧林只比皇甫同大五岁，也是大桑村萧姓族人，按辈分是萧辰侄子辈、萧霆（萧婷）两兄妹的堂兄，他们是同一个曾祖父。

“小同，你别看他射了只兔子就得意，有次在山里碰见一只熊瞎子，这家伙吓得跟木头桩子似的......”

“叔，你别在小孩子面前说我的糗事行不?”萧林一脸幽怨，“我那不也是第一次见那么大个的家伙嘛......”

皇甫川在一旁说道，“你别看林小子大大咧咧的，射艺技能确实不错，有天赋，也勤快。就是话太多了......”说完也是忍不住捂头。

对此，闻听此话的不少人都是点头赞同，一脸的无奈。

“老川，还别说。我有时候都在想，要是当初生的是个哑巴就好了。”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萧林父亲萧山。

“哥，要是萧林真是个哑巴，你不还得哭。”走在最前方的萧辰回头打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你儿子别提多满意，喝了酒就在外面吹嘘，小林子射箭技术如何如何，什么就要青出于蓝了......”

“我家媳妇说，嫂子最近已经开始找媒人说亲了，有这回事吧......”

“哟哟哟......”

紧接着便是一群糙汉子的怪异笑声。“该不会是小林子想女人了......”

“我看是山哥想抱孙子了......”

“林哥恭喜啊......”皇甫同有模有样的抱拳，“到时候喜糖可要多准备些，那些小家伙吃糖贼凶了......”

“我去前面探探路。”萧林满脸通红，似受不了众人打趣，一溜烟儿跑前面去了。

其实这地方除了皇甫同是第一次来，其余人都熟悉的很，哪里需要人探路，无非是缓解尴尬的一种方法而已。

看他窘迫逃跑的样子，众人哈哈大笑。

“没出息。”萧山也是笑骂一句。

没了捉弄对象，大家只好埋头赶路。

“大家伙都快些，我们要在日落前赶到大茫山外围。”萧辰大声招呼。

茫山在大衍帝国其实只有一个称呼，就叫茫山或者茫山山脉。山势连绵起伏，一山又一山，一重又一重，茫茫不知尽头。

不过对于这些偏僻村落的百姓而言，尤其是靠打猎为生的猎户。他们习惯的将茫山分为大茫山和小茫山。

大茫山山高树密，毒虫野兽多不胜数，更加危险。小茫山相对而言山势更加平缓，野兽数量稀少，大型野兽更是不得见，所以有不少村民甚至会到小茫山里开荒种地。

不过随着猎户的增多，加上年年狩猎。如今的小茫山里已经很难捕捉到足够的猎物了。靠打猎为生的猎户们只能冒着危险进入大茫山。

即便如此，也不敢深入，只能在边缘试探。

“好嘞。”一众人迈着步子，开始奔跑。武器，炊具碰撞发出“铛铛”声响。

虽然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但一群人竟无一人言语半句，颇有军人风气。

一株株大树从眼角飞速划过，鼻间嗅着山间独有的清香。

看云起云落，听风起山鸣。明天又会是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