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小青，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孟婉君总算是推开了小青，神色淡淡，但眉头已经无法掩饰地微皱起来。

“我没有。”小青的状态不太好，脸上似乎还有因为噩梦出的冷汗。

孟婉君到一边帮他倒茶，声音里带着关切，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小青接茶杯的手一顿，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道：“好。”

孟婉君道：“在蛟云冈的时候，你遇到了心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你看到了什么？”

小青似乎已经猜出孟婉君的心思，此时神色没什么变化，将茶水都喝了，放到一边。

“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心魔本就会让你看到内心深处最不想看见，最恐怖的事。但那些要么早就过去，要么根本没有发生过，全是假的。所以根本不必担心。”

孟婉君很是耐心地解释，毕竟心魔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之所以成为心魔，就是为了让人害怕的，而且是最害怕，无法释怀的事。

小青不可能不了解这些，所以分明应该自我控制，自我宽慰，知道不必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因为如果真的在意了，心魔就一直不会走。

换而言之，心魔会一直在心里驻扎，永远都不会被打败。

不能把心魔的事当真，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小青拧眉，道：“阿君，不。你不知道，这次我看见的事，就是因为真实才会那么吓人，才会让我如此紧张，如此在意。”

孟婉君道：“你看见什么了？”

小青的脸色微沉，半晌，才动了动嘴，道：“你封印赤贯妖星时候的场面。”

这次就连孟婉君都愣了一下，“小青，那些事都还没发生，你知道根本不可信。”

“到底可信不可信，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阿君，你知道封印赤贯妖星会发生什么。虽然阿笙什么都不知道，但为什么你不想告诉他。为什么要宁可让他不理解，让他恨你，也要坐上大巫师的位置，你我，我们心知肚明。”

“那些根本没有发生的事，你以后别再说了。”

就算事实真是如此，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能这么一直说下去。她也是会心痛，会难受的。

孟婉君声音清淡，低声道：“我不想让阿笙知道那么多，他也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封印赤贯妖星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交给你，要怎么交给你呢？阿君，你一个人想封印赤贯妖星，最后你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掉。你是救了天下苍生，但你让阿笙怎么办？你让那些在乎你的，让你的家人们怎么办？”

“这是我的职责，不然我也当初也不会选择坐上大巫师的位子，这是我该做的。总得有些人做出选择，做出牺牲。”

“但那牺牲的不一定是你。巫族的人为了赤贯妖星已经牺牲够多了，也应该从你这里截止。不能让天界的人那么胡作非为下去。”

小青态度坚决，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再那样下去。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为什么要让他们三番两次，那么正大光明地迫害你，迫害巫族的人？”

孟婉君蹙眉道：“小青，我们和天界向来没有交集，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这些话，日后莫要再说了。”

“我不说，事情也会发生了。我已经做了决定，绝对不会更改。我也绝对不允许更改。”

“小青，你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巫族的人一直都这么做，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意外，赤贯妖星也不是几年就出现一次。这次我们将它封印了，中间会有好几代的大巫师都能平安度日，寿终正寝。”

“但你呢！你还有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日子可以活，为什么要选择非死不可的路。为什么不能另辟新径，为什么不能把事情跟天界那边说清楚了。为什么要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为什么巫族的人不能像之前的鹿炽和纳兰氏一样反抗？

“你知道天界的人之所以一直用赤贯妖星压着你们，就是因为他们还忌讳你们的实力，忌讳你们的力量，所以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不管他们这中间会浪费多长时间，他们都必须把你们全部铲除。

“等有朝一日，赤贯妖星的力量终于让巫族的实力彻底不足对抗的时候，即便搭上大巫师的姓名也无济于事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是，你会说，尽人事听天命。反正那个时候你早就已经死了，但是以后的大巫师呢？之后的巫族人呢？他们就得被赤贯妖星杀死，或者被天界的人暗中解决吗？

“巫族的人如果没有那层结界，如果没有鹿炽的结界保护单孤山，你觉得天界的人会让你们安定这么多年吗？

“因为他们进不去，因为有鹿炽保护你们。阿君，你好好想想，鹿炽临死，用最后一口气还不忘保护你们，保护他巫族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也知道天界肯定不会放过巫族的人。所以那是他为了巫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不止是为了保护巫族的人，更是希望有朝一日，巫族的大巫师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阿君，他是想让你们明白，永远都不要跟天界的人妥协。永远都不要，即便会万劫不复，即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也绝对不要跟天界的人妥协。

“他是让你们跟天界的人战斗啊。他的结界保护着你们，不是让你们躲起来，为了不开战，让天界的人打压和欺负。

“你好好想想，当初纳兰氏说的话。为什么他到底也不服从天界，不接受天界的封赏，反而说‘纳兰氏永不叛巫，有召，必出。纳兰与鹿炽，生死与共，刀山火海，吾往矣！’”

孟婉君的手微颤。

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小青给唤醒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小青的话给打碎，冲了出来。

她的手被攥住。

那是一只这世上最温暖，让人倍感踏实的手。

他说：“阿君，不要管那些劳什子规矩，我们一起破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