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平凡靠在一张椅子上，悠哉的喝了一杯茶。

刚准备去熬松茸羹时，恍然想起

“靠！没米了！”

…

“咦…对了，上回小商贩收去的几张画总该卖掉了吧？

待会儿，把虎皮也带去，到时候让他瞅瞅，多弄点钱，怎么说我也救了他，这人情总归是会给的吧？”

刚这样想着，庄平凡就已经拎着箩筐带上虎皮和那副画了没几天的画上了路。

那小商贩名叫毛进，是庄平凡早年间在山上砍柴时遇到的，当时他身中剧毒，生命危在旦夕。

是庄平凡以自己独到的针灸技艺，将其救活的。

想到这里，庄平凡就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

‘啧啧…那时候还是头一回在人身上用针，还真是运气啊…’

事后的毛进自然是各种感恩戴德，说什么要把庄平凡供起来。

在回到庄平凡茅庐后，毛进无意间发现了庄平凡的画作。

随即提议称帮他卖画，而庄平凡自认为画艺天下无双，但没名气的情况下画的再好也是无济于事。

所以，这毛进就说让他画完后落款写成‘竹林居士’。

说是这竹林居士在大皇朝内有着不小的知名度。只不过庄平凡平日里鲜少进城，至于真假也就无从考究了。

但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每个月定期的，毛进就会派人来送钱。

每回都是一两银子，换作是前世那可是两百块钱，在目前这个消费能力低下的社会，一两银子足以满足一家子庶民，一年的开销。

只不过，庄平凡每回购买盐什么的奢侈物，耗费太多，以至于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对毛进开口。

他想过给自己起个什么称号，虽然无法与竹林居士相提比伦，但长此以往，总归能打出个名气。

抱着这样的想法，庄平凡才主动带画入城。

…

“毛毛商铺…应该就是这里吧？”

庄平凡扫了眼斜上方的牌匾‘毛毛商铺’。

他依稀记得之前闲聊时，毛进就说过他开的店就叫做‘毛毛’，取名之意，就是他小名，算是对为他取名的父母进行一种缅怀。

进屋后，庄平凡没有直接呼喊店家，而是先打量了一圈。

店铺并不大，反倒是层层叠叠的堆积起了很多的货物，只留了一条甬道。

甬道尽头有扇可以进入后院的门，庄平凡蹑手蹑脚的走在甬道上，不时打量着‘贩卖的器物’。

多数皆是年代久远的‘古董’，也有少数悬挂在房梁上的书画。

一见书画，庄平凡的眼睛都亮了，房梁上挂有五副画，他一一看去，并没有找到拥有‘竹林居士’落款的书画。

‘难道都卖出去了？如此畅销吗？’庄平凡皱了皱眉头。

依着毛进每月送来的一两银子，也就相当于一幅画也就值那么多，毕竟是冒名画。

但毛进每月要求他绘画一副以上，说是这样才能卖得动。

而近几个月，毛进可并未在送来银两，这才是真正让庄平凡来此的主要理由。

甬道尽头的门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庄平凡调整了下身后背着的箩筐，以防止撞到甬道边上的花瓶。

讨论声越来越清晰，庄平凡也勉强的听出了其中一人的声音。

是毛进…而和他对话的那人不时喘气，显然是肥胖之人，又或者是患有肺病者。

庄平凡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连病都医不好，哪儿还有心思买‘玩乐之物’。

偷听了一会儿，庄平凡逐渐是有些兴奋起来了，因为他听到了‘竹林居士’的画作，这样一句话。

他可是非常清楚毛进肯定是拿不到本尊作的画，而铺子里又没见他的画，如此想来，庄平凡也就有些释然了。‘怪不得，看不到画，原来是在帮我卖画…’

心里头不由得升腾起一丝丝感激之意。

‘原来是我心胸过于狭隘了。’起初他还有些怀疑毛进是不是私吞了他的画钱。

庄平凡心情特好，也就没了开口喊店家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待在门口等着。

脸上的笑容足以说明他此时的心情。

…

“向老板啊！这可是真正的竹林居士的画作，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小毛，我也看得出这画作的不凡，可…这价实在是太高了，虽说我家大业大，可也耐不住这价格不是？”

“哎呦喂…向老板可是堂堂天照商行的大老板，这点钱对您来说只是毛毛雨啦…

况且，小的听说上头那位格外喜爱竹林居士的画作，你若能拿着此画去孝敬，这岂不是能起到妙用？”

毛进揉搓着双手，一脸贪婪的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为了今天他可是已经筹划许久。

几年前‘竹林居士’的画作横空出世，一时间掀起了书画界的轩然大波。

他时常流出一幅两幅，然后让这些人去争去抢，以哄抬价格。

不过他秉持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数月前便散出消息称‘竹林居士将封笔’不再作画。

一时间，市面上所有的画作价值大幅度飙升。

兴许是因为之前放出的画作数量过多的缘故，导致画作的价值在达到一定瓶颈后也就不再上涨，算是触及了天花板。

据说在那时一幅画，已经价值百两黄金，而寻常的一些商贾一年能入口袋的钱财也不过百两而已。

但小商贩仍然不甘心，他认为这画的价值远远不止于此。

以至于花了大价钱的聘请一群匪徒，深夜潜入某些收藏了画作之人的家中将画撕毁。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可上面的人很快就将这事压了下来。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手中的竹林居士的画作完好无损，此举，无疑是让他们手里的画价值得到了数倍的提升。

而到了今天，单就毛进手头上的这副竹林居士画作，价值已经达到了千两黄金。

这还只是单纯的价格，大家预估的而已。倘若真的办一场拍卖会，一千两？那只能是算作起拍价，真正的价值无法预估。

只需要一句‘物以稀为贵，竹林居士已封笔’便够了。

而今，小商贩毛进朝着向宽荣开出的价格高达‘两千两’，即使如此，向宽荣也已经心动了。

他明白毛进之所以私底下向他售卖而非公开拍卖，为的可不就是攀上他这条大腿，以好走上更加宽敞的康庄大道。

事实上毛进确实抱有此想法，但更多的是，他并不希望被太多人注意，否则...容易出事。

...

毛进与向宽荣足足谈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最终还是定了下来。

成交额达到了‘一千八百两’黄金。

而在铺子上偷听的庄平凡已经傻眼了。

‘一千八百两黄金？这TM那么值钱？这竹林居士到底是谁啊？

要是被人查出来，我就是那执笔抄袭的家伙，岂不是会被人砍死？’

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脚底下冉冉升起。

正当他愣神之际，门被打开了，一位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男子从中走出，他穿金戴银的模样，一时间让庄平凡看傻了眼。

‘暴发户啊！’心中暗暗念叨了句。

可这位向宽荣在看到了庄平凡后，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丝愤怒，很快表情便化作了‘讶异’。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对方箩筐里的一卷宣纸。

由于这种样式纹路的宣纸非常稀少，甚至市面上也难以见到几张。

此时却在一名身着麻衣的青年身上看到，向宽荣回过头用眼神询问毛进。

“呃...这...这是我的一位远方表亲。”毛进此时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他是在想不通，为什么庄平凡会在这时候冒出来，尤其是身后的箩筐里还放着一张‘标志性’的宣纸。

向宽荣微微皱了皱眉头，到也没多问，而是冲着毛进说：“小毛，晚些时候我会把银两送来。”

“哦...哦...行，行。”毛进此时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

直到向宽荣离开后，他才怒不可遏的冲着庄平凡怒吼“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能来城里吗？”

“我...我家里没米了啊！而且这几个月你不也没来我这儿？我总归是要吃饭的。”

瞧着庄平凡一脸的无辜样，毛进无奈的摆了摆手“快走吧...别被人看到了。”

但是，庄平凡依旧是笑着没挪动步子。

毛进皱着眉头疑惑得问“怎么了？”

“不是...刚刚我在这都听到了，我那副画好像卖了不少钱吧？所以...”庄平凡揉搓着手，脸上挂着一丝难为情。

而毛进此时心中却是‘咯噔’的跳了一下。暗骂一声：奶奶的，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给撞上了...

善于社交的毛进，并未第一时间就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

而是呵呵笑道：“兄弟...你也知道，我一直做的都是‘那种’生意，见不得人的，这一但被抓到了...可是要出事的...”

闻言，庄平凡连忙说道：“我要的不多，随便给个百两就好了嘛...是吧...况且我是画师，这一但查起来，我的罪岂不是更大？”

毛进脸色有些难看，他想过就出个几两黄金把他打发走，没想到这一来就是狮子大开口。

隐隐之中有要发怒的迹象，可很快他就又想起庄平凡现在背着的那副画，连忙是转移话题道：“兄弟，这是你刚画的？”

“啊？没...没有，就是一张空白的纸...”庄平凡可不敢让对方看到这纸上落款是‘庄先生’。

不然一定会发怒，并且连一分钱也捞不着了。

闻言，毛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最近应该没有再作画了，是吗？”

“对，忙着上山摘草药了。”庄平凡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句。

闻言，毛进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揶揄的笑意。

就在这时，铺子的门‘啪’的一下关了起来。

一股阴暗可怖的气息缓缓从四周传来。

庄平凡四下看了看，眯了眯眼，质问道：“毛进，这是何意？你这是要跟我翻脸？”

后者淡淡的摇了摇头“兄弟啊！你是真不该过来的，而且也不该在刚才那位的面前露脸，这下倒好，他肯定要去查你。

若是查出这些画都是你画的，那我这小命可就不保喽！”

不知何时起，毛进的手上已经握着一把匕首，隐秘的藏在了背后。

但庄平凡虽有察觉，却并未畏惧，而是继续质问一声“你当真要与我撕破脸？”

“呵！就算撕破又如何？”毛进一声怒喝，顺势间暴起，手中匕首当即是朝着庄平凡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