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钺在宋明臻满心满意的感动中，说道：“明臻，我再说最后一次，在我面前，你不用觉得卑微，也不要感觉害怕。我既然爱你，就爱你的一切，你的痛苦和喜悦，你的过去和未来。我万分荣幸被你选中，那么你曾经的痛苦该由我分担，你未来的喜悦该由我创造。明臻，我没能像孤野一样陪伴你七年光阴，那么由孤野见证，未来的岁月，我要千倍百倍地补偿你。只要你不厌弃我，我绝不放弃你！”

宋明臻的一滴眼泪，就在这温柔又坚定的誓言中坠落下去。

司钺抬起手，再次拭去宋明臻垂在腮边的泪珠，眼睛红红的，说：“不要再难过了。你我都是凡人，改变不了生死轮回，万事都要向前看。等一切尘埃落定，人归人，鬼成鬼，我们才算真正对得起逝去的亲人。”

宋明臻点点头。

“现在，我要好好跟你商量你返回黎国的事情。”

宋明臻忽然伸开双臂，环抱住司钺的腰身，将小脑袋缩在司钺的胸口，闷声说道：“瑨国是什么情况、你是什么境遇，我知道，你不必瞒我。为了我，你现在都没有交出左木错和叶继尧。我们以前只当叶明德是一只老狐狸，精明算计，其实不是。他是一条藏在水底的鳄鱼，喜欢隐藏自己，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他会给我们最致命的一击。你对我的爱和支持，我感受到了，但是我不能让你陪着我冒险，你有你的事情要做。”

司钺用他一身的黑色，将白色的宋明臻完全包裹起来，说：“你不想让我陪着你吗？”

“我知道，你不爱什么权利地位，尤其讨厌朝堂上的那些算计阴谋，你巴不得离那里越远越好，可是，远离危险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宋明臻慢慢抬起头，以最近的距离仰视司钺，“你有你的仗要打，我有我的仗要打。你已经为我铺平了道路，往后的路，让我自己走吧。有碧落和靳赢他们陪着我，有黎国许多内应和帮手，我能做好。我和宋华庭的矛盾，往小里说是手足恩怨，往大里说是我国内政，都不该由你插手。至于瑨国这边，我也完全相信你，能让恶人伏法，能在皇帝面前证明，他这么多年的偏向，都是一场笑话！”

司钺垂着眼睑，没有立刻应答。

宋明臻问：“我说错了什么吗？”

司钺把宋明臻抱得更紧，带着一点遗憾的口气，说：“你啊，总是太理智，你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周全。权衡利弊，已经成了你的习惯。可是，明臻，在我面前，你还需要权衡利弊吗？我早就料到，你会有这样的安排，你不要以为我不懂，你在把我的前途命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去处理。现在这种境遇，我想跟你在一起，也应该跟你在一起。叶继尧还在我的手上，我真的有能力牵制叶明德，不会让他对我们不利。你信我。”

“可是你的对立面，不是只有一个叶明德，还有司砚，还有皇帝，还有躲藏在瑨国的黎国细作。不在京城，你要如何应对这些人的突然出击？”

“我……”

“寒儿！燕王殿下！”好似为了迎合宋明臻说的话，碧落匆匆走来，人还在远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卫国公府派人来向燕王殿下传讯，说是有人在陛下的汤药里投毒，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只是陛下受惊不小，命人在寝宫门前落了锁。目前投毒者还未找出来，周阳将军正带着人四处搜查。卫国公问殿下，是否进宫面圣！”

司钺小心地放开宋明臻小小的身体，眉毛立刻蹙了起来，问碧落说：“只是卫国公府听到消息吗？刑部和大理寺都没有奉命着手调查吗？”

“尚未听说。”碧落回答。

司钺思忖片刻，小声念叨：“难道叶明德这就坐不住了？如此草率地刺杀陛下，他就不怕祸及全族？”

宋明臻问：“你怎么就判定，投毒者受了叶明德的指使？”

司钺说：“我自是不能确定，但是纵观整个朝廷，谁还有动机对陛下下手？陛下断断续续卧病半年有余，几乎不理朝政，除了叶明德，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做、敢这么做。”

其实能这么做、敢这么做的人很多，比如宫中的皇子公主妃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能做到，只是司钺不愿往那个人身上想。

司钺不愿想，宋明臻也不愿戳穿，她只是说：“你也看出来了，向陛下投毒的计划，风险太大又不易实现，稍有不慎，目的没达到也就罢了，还有可能累及家族，这样的事，不太像是叶明德能做出来的。或许是旁人带着别的目的做的。”

“旁人？别的目的？还能是什么呢？我想不出来。”

宋明臻用她惨白的脸扯了个笑，虽说那笑一点也不由衷，她抬起手，轻轻抚平司钺眉间的褶皱，说：“在京城的这一年时间，你的头上不知道要长多少褶皱。我小时候，孤野不许我皱眉，现在，你也不要在我面前皱眉了吧。”

司钺心疼地握住宋明臻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暖着，说：“好，再不皱眉。”

宋明臻对司钺的从善如流表示满意。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孤野的坟茔，转头对司钺说：“管他是谁呢。在这个时候给陛下投毒，把它记在叶明德头上，难道叶明德有能力反驳？以后在扳倒叶氏全族的时候，给他扣一个弑君谋反的罪名，到时候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不过既然事情不能立刻得到解答，我还是得请你留在京城。你是我的后盾，有你在这里，我就有一条退路。”

原本司钺沉在疑团里不能自拔，听到宋明臻借着这件事而对他的开导，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明臻所说的话很有道理。他抱着宋明臻小小的身体摩挲了半晌，终于妥协了，说：“也罢，你如此相信我，我也该同样相信你。在宫中投毒，虽没有成功，等事情传出来，也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叶明德和叶继尧自取灭亡，我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放心，我这边有舒裕哥帮我，不会出现差错。等事情告一段落，我立刻去寻你。”

“你要做的所有事，我都不会怀疑。”宋明臻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