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话不投机。

先出手的是黎国使团，行动迅速，招式也狠辣，眨眼之间就斩杀了三个禁军。禁军们惊慌起来，急忙反抗。周阳张弓搭箭，用他漂亮的箭法，射杀了远处马车上战战兢兢缩成一团的姑娘。

杀完之后，领兵返回，留靳赢一行人哭天抢地，恐怕立刻就要为公主“陪葬”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阳返回京城，上报了追杀玉镜公主的事情。按照他的说法，试图向北逃窜的黎国使团在看到禁军的刹那就充满敌意，他们率先出手，砍杀禁军。禁军人数不够，为了完成任务，不得已射杀了玉镜公主。

司瑞很是震怒，自认为没了和黎国谈判的条件，一边命令惩罚周阳五十脊杖，一边急召叶明德进宫商讨办法。

叶明德虽没有给周阳求情，但也安慰司瑞说：“黎国国主宋华庭原本就想置宋明臻于死地的，所以若是想用活着的宋明臻和宋华庭谈判，是决计行不通的，我国当初想把玉镜公主带回京城，也只是为了戳穿宋华庭出兵的借口，令天下人认为，在鹊园击杀玉镜公主的人并非是我国而已。禁军势单力薄，不得已在追击路上射杀了玉镜公主，也是情有可原，至少没有令其返回本国，令情势更加不受控制。事已至此，臣请求陛下命燕王挂帅出征，与靖安王一起应对黎国之变。”

司瑞死命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如何应对黎国，还需要几位将军商讨。爱卿退下吧。”

叶明德虽没能让司瑞采纳他的意见，将司钺调离出京，但至少安抚住了司瑞，也算个收获，便听命离宫。走出宫门之前，他看见了刚受完刑的周阳，冷着脸问：“周将军倒是雷厉风行。你当真射杀了玉镜公主吗？”

满头冷汗的周阳被人左右架着，说：“有众位禁军同僚作证，玉镜公主确实死于罪臣之手。”

“你见到了公主其人？”

周阳与叶明德的眼睛完全碰撞在一起，说：“国公大人是什么意思？公主难道还有假的吗？”

“我是说……”

“国公大人，”周阳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和叶明德面对面站着，“罪臣不是夸口，放眼整个燕北，能与罪臣的箭法相比肩的屈指可数。罪臣射穿了她的头颅，绝无生还的可能。国公还有什么怀疑吗？”

叶明德倒没有因为周阳的不客气而发怒，他好像心里存着好些疑惑，晃晃悠悠出宫去了。楚王在皇宫外面远远望见了叶明德，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在进宫之前，叶明德派出去前往靖安方向追杀宋明臻的人返回来说，任务基本完成，不过宋明臻没有死。

这是个很奇怪的结果。

根据回报的人说，他们快到庐州的时候遇到了黎国使团。使团一共三十多个骑兵，由武家二公子亲自率领，他们保护着两个带着幕离的姑娘，在见到追兵的那一刻，就发了疯地发动了攻击。叶明德派出的杀手们判定，两个姑娘当中，手提长剑的是宋明臻的侍女碧落，没有武器随身的是玉镜公主宋明臻。

叶明德派出的兵马虽没想到黎国使团如此风声鹤唳，但既然身负任务，就要全力以赴完成的。他们一共五十多人，对着武平川和宋明臻杀过去。

武平川很能打，宋明臻身边的姑娘也很能打，奈何宋明臻并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使团的人数也处在劣势，想要杀掉宋明臻，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在出现“帮手”之后。

叶明德派出的杀手是没有想到会有“帮手”出现的，更何况还是在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可那帮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出手狠辣的百十号人，却实在不能忽视。甚至说，叶明德派出的杀手们很是庆幸，庆幸那些突然出现的人，不是他们的敌人。

突然出现的这百十号人虽是中原人打扮，但看他们的长相和用刀的习惯，甚至听他们口中发出的简单的命令，都能轻易知道，他们是黎国人，是宋华庭很早之前就埋伏在这里的、负责在左木错失手之后除掉宋明臻的人！

宋华庭的谨慎态度，总算被瑨国人感受到了。

武平川明显也没有想到会有埋伏，在折回来救援两个姑娘的时候已经晚了。带佩剑的姑娘还能勉强反抗，没有兵刃防身的姑娘却只能迎上对方的冰冷的武器。

好在后者反应还算快，一个躲闪，躲开了致命的一刀，只是那遮面的幕离被大力劈成了齑粉，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姑娘的面容。

那姑娘竟不是宋明臻，而是碧落！

那么佩带宝剑的姑娘呢？

答案在下一刻便揭晓了，另一个姑娘主动揭下幕离扔在地上——是周雨。

在场的人们无不吃了一惊：周雨代替了碧落，碧落代替了宋明臻，那么宋明臻呢？

宋明臻不在这里，难道真的被靳赢保护着，去了燕北？

两条返回黎国的使团队伍，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呢？

无论是叶明德的人还是宋华庭的人，此时都不知道是进是退了。犹豫了半晌，宋华庭派来的黎国杀手先做出了反应。

他们杀向了碧落。

为首的人说得没错，孤野死了，碧落就成了宋明臻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如果宋明臻没死，碧落就能成为威胁宋明臻、令其投鼠忌器的人质，到时候无论宋明臻身在哪里、是死是活，想要对抗黎国天子，也少了太多底气了。

叶明德派出的人立刻明白了黎国人的目的，加入战局，做了帮凶。

敌众我寡，本就重伤未愈的武平川战得艰难。他勉力和周雨背靠背互相帮扶，也还是令自己和周雨都受了伤。

碧落的武艺本就不算超群，这次连兵刃都没有，就算有周雨时常帮衬，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的时候，也是占不得半点便宜的。

武平川所领护卫只有三十几人，就算个个英武，也是英雄难敌四手的，更何况武平川在一早之前就说过，与往常不同，这次在面对截杀者的时候，自保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混战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场不算大的战役宣布结束，碧落重伤，被宋华庭派来的杀手趁乱掳走。杀手临走时，对叶明德的手下高喊：“宋明臻生死不知，让你家主人再探再追！但有消息，老办法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