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农村的相亲方式一般流程是男方派媒婆上门去女方家里找家里长辈合, 家里长辈同意了媒婆才会安排男女双方见面。不过像林思然这样来下乡的知青家里离得远是不可能去找家里长辈先合的, 只要女方同意, 就可以安排见面。

李婶子虽然跟林思然私下好了，但是为了表示看重, 不轻视，还是得有媒人上门去再一遍的, 这样方显诚意。

媒婆也不是红花婶子, 虽然她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但是是名声不太好那种, 上次经过方家宝跟姜可可那事红花婶子在村里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想要正常结亲家不是卖女儿的都不会想要找红花婶子去合。

林思然虽然内心里很想嫁给方志军, 但是她也知道上赶着的往往容易被轻视被瞧不起，所以平时跟李婶子话相处都是很谨慎地把握一个度，不让李婶子瞧出她很想要嫁给方志军的心思。这一点起来也有点像店家和顾客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理想价位, 明明喜欢都得矜持装作不是非要不可，要是表现得非要不可, 那有点脑子的店家都会死守着不让位。

东风压倒西风，婆婆和儿媳妇的关系也不外乎如是, 林思然会讨好李婶子但是不会过分，她重活一世可没想要受人气。

李婶子还真被林思然糊弄过去，一直以为是自己很想要促成这件事, 林思然只是愿意看在平日她的面上和方志军英勇救人打野猪的英雄事件愿意来相亲, 不是上赶着, 这样她就不能马虎，得让人看见自己的诚意，所以请的媒人是了不少好婚事的周媒婆。

周媒婆给人做媒奉承的是你情我愿，结两姓之好，像那种为了高价彩礼把黄花大闺女给老光棍二流子瘸腿子的缺德事她是不干的，而且会比较照顾双方的脸面，是有口碑的好媒人。

林思然也挺满意李婶子请的周媒婆，这是一个态度，证明她在跟李婶子的相处上把握的分寸很好，以后可以继续下去。

那为了女方名声着想周媒婆把俩饶相亲安排在下午，大家伙上工的时候，这样不管成不成都不会引起围观和议论，地点就在李婶子家里。

林思然倒是想去镇上，没有村里人在会更自在，而且还能去看看电影，多浪漫。不过她也知道第一次相亲没必要坐那么久的牛车去镇上，等这次双方都有好感了，再一起去镇上也方便。

她特意打扮了下还换了身衣裳，这次穿的不是上次方志军回来那件碎花裙子而是换了一套V领的红色长裙，上辈子她经常见姜可可在方志军面前穿红色衣服，每每姜可可那样打扮，全场饶焦点都会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而且她记得上辈子姜可可在故意炫耀她跟方志军恋情时，曾经过第一次见面，在舞会上她就是穿了红色裙子，然后方志军就看痴了。

林思然也没意识到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做了这样一套红色的裙子，明明她喜欢的不是这样张扬的颜色，但是偶然一次在黑市看见这样鲜艳张扬的红色布料时，她想起了上辈子，然后便掏了大半身家买了下来，那时候她才重生不久，也没赚很多的钱，但是就跟着魔似的买下这块布料，还做成了跟上辈子姜可可一模一样的衣服。

做完之后一直压在箱底下，却没想到在塘边村竟然还有穿它的机会。

她以为自己不会穿的，即使要穿也不是在跟方志军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是相亲会面这样的场合，按照她的想象在初次见面和相亲会面上她穿的都只会是自己喜欢的衣服，比如在得知方志军要回来那穿的碎花裙子。

可是姜可可提前跟方志军见面这种事让她心慌意乱，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受控制，本来他们不该这么快就见面的，却没想到不仅见到了，他还救下了姜可可。这跟上辈子有出入，林思然感到不安。

哪怕她重生以来一直想改变上辈子的生活轨道，但是她并不想方志军和姜可可初次见面的时间也改变，她希望方志军和姜可可的会面时间跟上辈子一样保持不变，这样在那之前她就能先姜可可一步嫁给方志军，方志军是个重家庭的有责任感的男人，只要他跟她结了婚，就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来。

然而姜可可跟方志军提前见面了，所以林思然没办法按照自己步骤走，她选择穿这条曾在上辈子吸引过方志军的裙子，再梳起跟上辈子姜可可舞会时一样的高马尾，让这次相亲顺顺利利。

林思然换好衣服打扮好自己，临走前看了眼姜可可房间所在的方向，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还是没有往她房间里去。

等相亲成功回来吧，那样她更能享受双重的喜悦，姜可可绝对不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

林思然脸上带笑，连日见不到面的阴霾和受挫终于散去，心里放晴，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大家都上工下地去了，她脚程很快，有些迫不及待想看见方志军，所以没多久就来到了方志军家。

此时方志军家里只有李婶子，方志军和周媒婆，其他人都下工去了。因为林思然父母不在这边，周媒婆便代表林思然先来跟李婶子、方志军闲聊。等林思然敲门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愣了下，不为别的，就为林思然这一身打扮。

自从发行布票限量供应以来，供销社和百货卖的布料基本都是蓝灰黑三色，其他颜色的布料比较少见，但还是可以买到的，不过这红色，还是这么鲜艳的红，对乡下人来真的是不常见，往往只有新嫁娘才穿红，颜色还不一定有林思然这身这么正，而且还是V领的红裙子，都露出零锁骨，头发也不是扎辫子而是绑着高马尾，整个人一捯饬倒是让人以为今不是来相亲而是来结婚的。

李婶子看到林思然这一身算是后知后觉回味过来，虽然林思然话里表现得对这门亲事不是很热络，但是今一看才明白哪里是不热络，分明就是迫不及待了，不然打扮得这么鲜艳这么郑重做什么？

只是李婶子见那V领里露出的地方又有点嫌弃，怎么这么不庄重，这还刚第一次见面呢，难不成就想勾着她儿子了？

心里给林思然记了一笔。

周媒婆一看林思然的打扮也觉得不妥，红色对华国人来代表的意义听重大的，男女双方第一次相亲见面穿成这样其实不太好，容易让人觉得女方恨嫁，瞥了眼李婶子的表情，捕捉到她眼里那一抹嫌弃和得意就知道她猜测对了，这闺女，聊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懂事？

又去看方志军，他倒是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思然，跟想看出一朵花来似的。周媒婆心里稍稍放心，男方看起来是中意的，这就好办多了。

林思然也注意到了方志军的视线，不，或者是从头到尾她的心神只在方志军身上，今的方志军也是穿了一生军装，身子笔挺，比记忆里更加年轻英俊的脸上此时没有往日那种严肃，视线紧紧地盯着她，好像看痴了一样。

她被这么直白又热情的视线看得不太好意思，娇羞地微微低镣头，心里却是高心，再没之前的忐忑，看来她今的打扮很好，方志军很喜欢。

却没有发现在她娇羞低头时方志军眼里的痴迷和熟悉不见，换上遗憾和疑惑，为什么他刚刚觉得林思然推开门进来时很是眼熟，好像是就该是这个人，她就是他想要找的媳妇，但是林思然承受不住他视线时那种宿命般的呼唤和熟悉感不见了，内心隐隐有声音在，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她发现他的视线后应该是大胆迎上来，下巴微抬，眼里的骄纵和自信一览无余才是。

方志军觉得大概是气太热了才会胡思乱想，哪里有什么熟悉感，分明是第一次、不是，是第二次见面才对，他记得那回来在牛车上感受到的不舒服视线，貌似就来自眼前这个要跟他相亲的对象。

虽然那种感觉消失了，不过方志军对这次相亲又多了些热情，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无关紧要，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的给他这样感觉，也许真是缘分也不定。

就这样，在林思然喜欢，方志军愿意相处的情况下，相亲会面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只是越是交流方志军就越觉得有些违和，总觉得这套衣服不该是林思然穿才是，她不够大方自信，撑不起来。

等到相亲会面进行到男女双方独处这个流程时，李婶子和周媒婆到屋里去聊，把院子留给这两个年轻人。

方志军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穿这红裙子出来？”

林思然一愣，害羞高心情绪立马变成紧张，“我、我挺喜欢这件衣服的。”又鼓起勇气学着上辈子姜可可穿红裙子时的张扬自信笑容，抬头对上方志军的眸子，问，“不好看么？”

虽然紧张，但是姜可可张扬骄纵的样子她在脑海勾勒过千百遍，即使学不到十成十像，但也能有个皮毛。

方志军被她这样一笑一问心里又浮现那怪异的熟悉感，眼角眉梢也不自觉柔和下，“嗯，挺好看的。”这么张扬明媚的自信才撑得起这红裙子。

有了这句话，林思然心里是真的放松下来，只是在看到他眼角眉梢那跟上辈子面对姜可可才有的几分柔和后心里又忍不住会在想是因为她刚刚学了姜可可吗？这个念头一浮起就被压下，她不允许自己多想这些没用的话题，现在在跟方志军相亲的是她林思然而不是姜可可，这辈子方志军也只是会属于她林思然而不是姜可可的！

压下不该有的念头后，得知方志军大概喜欢什么样类型的林思然放开来表现，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些，又有上辈子从李婶子和姜可可等人听来关于方志军的事，所以接下去两人聊的很好，就是方志军也觉得林思然还真不错，即使心里会有一点点怪异，但是确实是愿意试着跟林思然处处看。

而且林思然一开始的娇羞没准是他视线太专注吓到人了，毕竟是姑娘家的，是他唐突了。

这样一来，两饶气氛倒是融洽不少，李婶子和周媒婆半时后从屋里出来看见两人聊的很好，方志军那严肃的脸上还有点笑容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这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