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顿了顿，瞥了眼旁边的云小裳，才道：“这是我师弟所制。”

薄幸夫人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一笑，眼前之人虽冷漠，但从这纸鹤便可看出，他师弟定是个懂情趣之人。

她眼波流转，含情脉脉道：“你师弟生得如何？”

此事还需问清楚，免得自作多情，见面时满怀期待却失望。

“容颜出众，超凡脱俗。”凌云冷声道：“不过他不喜欢你这种丰满的女子。”

“……”薄幸夫人沉默片刻，道：“你又不是他，怎知他不喜欢我？”

云慕艾打了个喷嚏，小猫一尾巴拍在他脸上，他揉揉鼻子，道：“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说我坏话呢，别闹，别挠，我错了，我马上给你做烤肉！”

云裳原以为，此事既已了结，便该归家了。

岂料丁丁竟仍携她重返温泉之地。

她转念一想，又为丁丁找了个借口。

身为鲛人公主，喜好水性原是常理，登天崖那种所在，欲求水源唯有施展水系法术，虽非难事，却终究不及温泉沐浴之惬意。

只是，鱼类岂非皆畏热？如此岂非温泉烹鱼？

人之想象，实乃可怕，能将不合情理之事合理化。

珍重生命，慎思遐想。

他伸手扯下云裳面上的绸巾，略显粗鲁地将她投入温泉之中。此温泉非凡，云裳曾于书中艳羡不已。

可惜此刻并无侍女侍奉左右。

其实无人亦好，身旁若真有人，倒也颇感尴尬。

凌渊挥手间，一块奇异的石块横亘中央，将温泉一分为二，他自己则步入另一半，隔着石块，虽无法目睹其貌，却能听见邻侧的动静。

他实在放心不下将云裳单独置于外，便是如此，亦引来薄幸夫人。

毕竟，薄幸夫人风华而不失雅致，讲究两情相悦。

若是那些下作之人，实是……

此温泉之香，竟随人心意而变。

玫瑰泉、蜜糖泉、桂花泉、茉莉泉、绿茶泉、柠檬泉……

云裳欣然浸泡于柠檬泉中，还尝了两口茶，最终选择了桃花泉。置身桃花泉内，嗅着淡雅的桃花香气，她不禁起了歌唱之意。

许多人沐浴时，便喜好放声歌唱。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样的爱都不嫌多，~红润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燃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通常而言，此刻应唱至高潮。

从头唱起，岂非太过劳累？

忽闻隔壁传来扑通之声，云裳顿时慌乱。

她怎会忘记，此处并非自家浴池。

早知如此，便不应唱小苹果，至少应选一首彰显学识涵养的曲目。

瞧把隔壁的鲛人公主吓得！

她深感反省，原着中那位金发蓝眸、端庄温柔的鲛人公主与小苹果之间，相差何止千百个云裳。

轻咳两声，然而沐浴时不歌唱，喉咙又痒痒难耐！

唉！

云裳苦思冥想，竭力寻找一首适合此境，格调又高的歌曲。

什么我是只羊，爱洗澡皮肤好，嘻唰唰嘻唰唰……

似乎皆与当前情境不符。

“唱啊，为何不唱了。”隔壁传来冷淡的声音。

云裳几欲落泪。

呜呜。

谁人不知，鲛人擅长音律，尤精歌唱。西方传说中，她们以绝美容颜与哀怨歌声迷惑水手，令船只迷失方向，最终沉入河底成为她们的食物。

传说中，鲛人之歌，美妙至极，足以惑人心智。

是直抵灵魂的震撼。

……

自己竟在鲛人公主面前唱了小苹果！

云裳只觉面庞如火烧！

她立刻将脸埋入水中，莫要拉她，让她溺死算了。

至于筑基修士是否会被淹死，不在她考虑之内！

隔壁一声惊呼，伴随扑通声，瞬间静寂。

“……你怎么了？”凌渊有些忧虑地站起，面对自己，应无甚问题吧。

“没……没事。”隔壁传来含糊之音。

他有些担忧地起身，为何觉得这声音听来有些异样。

“你怎么把头埋在水里？”

云裳深吸一口气，将脸从水中抬起。

她必须冷静！

颜面已丢，不可再疯疯癫癫……不对，他怎知自己将脸埋在水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裳刚抬脸，便见奇石后露出半身。

少年正皱眉望向她，眉清目秀，身形修长，衣着时只觉瘦削，此刻细观，却发现此人骨骼匀称，那是历经无数磨砺后仅存的纯粹，如丝绸裹着的钢铁。

云裳微垂涎，好想触摸一番。

明知眼前是法术幻化的身躯，却感甚好。

所谓，食色，性也。

但她咽了咽口水，暗自告诫自己，这是徒弟的未婚妻，须在她面前保持尊严，切勿露出急色之态。

“？”望着满面忧虑的凌渊，云裳忆起方才之事，犹豫片刻，缓缓道：“没事，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你起初唱的歌很好，为何不再唱了？”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少年，云裳心中默默画了六个点。

这样的口水歌，算好听吗？

鲛人族不都轻歌曼舞，走虚幻神秘的意识流吗？

……定是为了不打击她的自尊心才如此说！

毕竟丁丁是如此温柔的女子！

云裳再次盖章，心中坦然许多，但对自己唱小苹果毒害丁丁耳朵之事，她还是稍加反省。

“……你觉得好听吗？”云裳有些呆滞地看着凌渊。

少年点头：“清越欢快，纯净无瑕，别有一番风味。”

羞愧至极的云裳：……丁丁真是太温柔了，小苹果这种广场舞都会被嘲笑，她竟还如此安慰自己。我竟信以为真。

呜呜，以后定要力挺丁丁为正宫。

当然，若丁丁能舍弃徒弟，另觅道侣，她亦支持。

毕竟，徒弟虽好，却是气运之子，身旁女子众多……她甚至预见，待凌渊进入大世界，丁丁或许会如云真真和薄幸夫人般被遗忘。

她点头，看着凌渊清澈明亮的眼眸，不知为何，忽然在少年的目光下，不再感到羞愧。

或许，已是负负得正。

她大大咧咧走到少年站立的石边，灿然一笑：“其实那歌不好听，我教你一首。”

急速搜寻脑海，云裳总算想起一首歌。

有些歌，众人皆唱，令人记忆犹新……

昔日，有一曲《红豆词》，流传于世，唤起诸多痴情之人的共鸣。云裳决心选取一首高雅之作，以弥补那首《小苹果》带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