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佳肴入腹如羽落清溪，叫人口舌生香至极，令人忍不住痴念。只是...她忙抄起边上冰镇过的琼浆玉露轻酌，这玉露凉润如丝，入口瞬间平息了炽烈的辛辣。云瑶裳旋即左手持筷细细品尝鱼类珍馐，右手便取酒杯一口接一口地饮，身旁的凌渊亦不时为她增添些冰凉。

待得凌渊和郁翠莹话毕，只觉一个温香软玉的身躯摇摇晃晃向他靠近。一低头，那少女两腮如醉，美眸含水，宛如镶嵌的明珠，闪烁灵动光芒。“瑶裳？”他轻唤一声，望向一侧空空如也的酒坛，微显愕然。

凌渊：......

你怎如此老练？

云瑶裳微醺微应，一旁的薄烟夫人笑意嫣然，“这位姑娘许是酒量甚浅。”

灵魂歌者云瑶裳

铁脚猴儿酒初尝清爽宜人，后劲却汹涌如浪涛，更何况是加了冰霜后的琼浆，哪怕大象也可醉卧不醒。云瑶裳不知轻重，一坛尽矣。

挥手间，箜篌悠然现身她面前，众人眼眸皆为之一亮。明眼人皆能看出此箜篌朴实无华，却精工绝伦，堪称世间罕有的法宝。

纤纤十指轻触弦上，弦音清脆流转，如流云婉转。正专心弹琴的修士突觉心神震动，箜篌声中琴弦乍断，琴音霎时消弭无踪。此刻，云瑶裳面色绯红，长发微散，愈发艳若桃李，媚眼如醉春风。

轻扬喉咙，她启朱唇唱道：“起初都信以为真，感情至高无上，最终才明白，强大的却是宿命。”

郁翠华夹鱼丸的筷子一抖，丸子重落盘中。薄烟夫人手中汤匙微颤，唯独郁翠莹面色平静，目光中泛起淡淡的沉思。

感情何其崇高，命运又何其无解......阿容啊......

“即便心被刺痛，你仍选择了回去。不愿觉醒的，始终是你。”

凌渊：......

郁翠莹：......

薄烟夫人：......

刚刚还在称赞其酒品绝佳之人此刻无言以对。

“爱如梦一场，与你暂借的幸福，如今还给你。”她调高一筹，“舍不得又怎样，寂寞更为深刻。”音再上一层，忽而走音，惊煞旁人。

郁翠华为之一震，望着陶醉忘我的云瑶裳，神色惊诧。“尚未倾诉的柔情，只剩下离歌。”

“罢了，今日另有要务，日后再行拜访，告辞了！”凌渊闻及歌声中的破音，果断宣布离开。郁翠莹点头默许，只见他抱着云瑶裳掠窗而去。

未料到会有如此结局的薄烟夫人，耳畔仍余留云瑶裳断续的嗓音：

“未能表达的情，只剩下离别的歌声。破碎前的最后一秒，我们在拥抱里安静。”

虽离去迅疾，但仍能听见空中渐渐微弱的余音。

“爱情原来任性，不应多加思索。无需聪明才智，唯有甘愿为之。”凌渊咀嚼那渐行渐远的嗓音，“阿容......”

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也静默无声。

“送你离别的歌曲，满心凄苦。无法停留，最为孤寂，剩下了，唯有离歌。”

撕心裂肺的演唱，曲虽悲凉，字句却予人领悟。

薄烟夫人和郁翠莹皆是经历风尘的人，这首歌，触动心扉。

......

目睹歌唱完《离歌》后，再次放喉开嗓的云瑶裳。

“生死皆可为爱，不尽全力非痛快，情深至此方足够倾述！”这次的开场便是高昂八度，比之前半途中破音的《离歌》更为激昂。

离歌、《死了都要爱》，皆是KTV必点的高音曲目，唱后清嗓止咳，乐在其中。

幸而云瑶裳除却歌艺，其他方面并无不良嗜好。

“不管他人是赞是贬，你只管大胆跟我同行，情感不必刻意安排，凭直觉相拥共舞。” 她的嗓音重新柔和了下来。

天生丽质的嗓音，就连说话也似带着一丝迷离，此时纵使沙哑唱腔，却不失另类魅力。

凌渊鲜少听人歌唱，但如此声嘶力竭尚属少见。

......他迅速掏出一果捣成汁，以清澈碧泉冲淡，色彩透明晶莹。

“你是剑过处月夜低眉的寂寥，你在悠扬里唱最民族的曲风......”

“遇她时恰似梨花映水面，挥剑断情思，洒脱放下。”

“随我左手右手缓慢切换。”

“天下已唾手可得，却见不到你，才觉一无所有。”

起初还能辨出完整曲目，随后却是零星片段，显是各不相干的曲调。

“后来，在眼泪中才懂，有些人错过了，便是永远。”

“此心愿共你拥有，直至世界尽头，无怨无悔......”

云瑶裳，一个用灵魂唱歌的女子。

换了别人如此放声高歌，怕是嗓子早已受损。但她身为修真者，虽声线挣扎许久，却仍情曲缠绵，风情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