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如此。”

刘能向韩县尉祝贺：“除夕时闻爆竹频，不闲锣鼓闹红尘。开元复始风潜暖，一夜天苏万丈春。小侄在此恭贺韩县尉新春大吉，福寿安康！”

“同贺！同贺！”

韩县尉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回礼互贺。

“贞观盛世庆新春，诗词歌赋颂新篇。金龙献瑞迎吉祥，福禄寿喜伴身边。祝柳主簿新年快乐，阖家安康！”

杨卿依次拜贺柳主簿，柳主簿欣然接受，笑道：“客气了，你我也是熟人，断不可生分了。贤侄文采不错，不可在田野间松懈，忘了正经事。”

杨卿虽幼，然通身文雅气质不凡，柳主簿见着十分喜爱，自是一番勉励。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小侄”

“嘭！”

“好诗！好诗啊！”

不待杨卿拜贺完，韩县尉三人拍案而起，赞叹不已。

上官典使嘴笑得都咧到了耳根，亲切地拉着杨卿坐下。

“旁人偶有一首佳作已是难得，贤侄每到兴起，必有惊天佳作。给叔叔我说道说道，这其中可有妙门？”

上官家乃文风鼎盛家族，也无这等才思泉涌后辈诞生，上官正一脸羡慕。

杨卿十分诧异，难道？

柳主簿哈哈笑道：“哈～哈！贤侄你该不会没想到吧。还记得“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否？诗文如军书，雄壮瑰丽，大气磅礴，有收揽天下之志。长安文人墨客每逢聚会，必会传唱。”

还有收揽天下之志，这话要传到李世民那，会如何？

念及此，杨卿惊得脸瞬间白了。

“嗨！我命休矣！”

杨卿面色惨白，刘能也吓得不轻，连连求助柳主簿。

“这可咋办？柳主簿，你与大郎同朝为官，念在同僚之情，还望出手相助。”

上官典使嬉笑道：“哈哈，知道怕了吧。切记，以后言出于口，要万分谨慎。不过，贤侄勿忧。陛下乃难得明君，不会因言降罪于你。贤侄才思敏捷，文达朝野，怕是已进了陛下眼里，日后前途无量啊！”

李世民乃后世君王典范，心胸自是宽广无比。想到此处，杨卿心情豁然开朗。

韩县尉催促道：“贤侄啊，可别让客人等急了。”

“开始。”

杨卿坐直身子，宣布傩戏开始。

“开始！！！”

刘能朝戏台大声喊道。

“咚！！！”

帷幕缓缓拉开，鼓声震耳欲聋。

“呀！！！”

“啊……！！！”

戏台四角及中央火盆照亮整个戏台，台面烟雾起，一声声尖锐嘶叫刺穿台下看客心灵。

一群群身着殷红衣裳的鬼仆缓慢爬行，动作僵硬，一举一动皆和鼓、箜篌和洞箫等音律。

场面宏大，气势不凡，不似乡下样板戏。

“好！！！”

台下看客惊起拍掌称好。

“呜～呜～”

短号角声起，阴森如鬼哭。

“啊！”

台下看客神经绷紧，胆小的吓得失声尖叫。

“桀桀……”

鬼笑回荡广场，鬼仆齐齐抬头，本是白发遮面，随着头微扬，露出獠牙冷面，白色骨节发出嘎吱声响，抓着地板匍匐前行。

“啊！”

“嘶！”

唏嘘声响起，杨卿会心一笑。

嘶哑的锁啦声响起，红幕拉开。

行车中置古鼎，上火起，白袍鬼跪伏车顶。

动作柔和，毫无规律，仿佛被束缚住了，在挣脱。

青色木车自己在前行，就像飘过来一样。

“吱吱……”

惨白面具阴森恐怖，女鬼王艰难曲立，发出惨叫，动作越来越激烈。

“啊……”

鬼仆节节立起，动作很是僵硬，朝着女鬼王涌去，而后膜拜。

“喝～哈！喝～哈！喝……”

随着鬼仆一拜，敲竹声起，反复三次。

女鬼王就要完全站立，幕后传来厉声呵斥。

“叱！”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金冠金袍道人挥舞拂尘，嘴里念念有词。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道人头戴金色鬼面具，捻起符箓蘸水吹气即然。

“呜～呜……”

迎风打出，符箓飘向女鬼王，周围鬼仆紧紧护卫鬼王，齐齐朝道人哭诉。

女鬼王头一仰，鲜红面具上扬，露出惨白的面具，半笑半哭，隐有泪珠。

“呀呀！！！”

女鬼朝着道人跪拜哭泣道：“呜！兀那道士手下留情，请听奴家倾诉，分辨是非曲直，再请裁决！”

道士跳唱道：“休要隐瞒欺骗，如实道来，如有冤屈，哪怕吾自损道行，也要助尔入轮回，投胎个好人家。”

“呜～呜……”

鬼哭声起，鬼仆齐齐跪拜道人。

鼎中火焰减弱，不露鼎口。

女鬼王欠身一礼，而后飘下车，在台上小碎步行走，犹如飘荡。

如诉如泣道：“奴家本是可怜人，自小家破人亡，流落市井，乞讨为生。偶遇好人家，收入庭院，充当丫鬟。

奴家身子渐长，出落不凡，被指婚小郎君。本为郎情妾意，金玉良缘。

不曾想，奴家遭歹人惦记，小郎君因奴家意外病逝。奴家本愿随夫同去，奈何奴家已有孕在身，家有老抚养残害，遂厚颜苟活。

假府伊馋奴家身子，奴家自是不从。几番言辞争斗下，府伊恼羞成怒，夜里指派盗匪杀了奴家全家老小。

孤苦伶仃，再无顾忌，奴家立誓，死后愿化作厉鬼，给夫君和家人报仇雪恨。

不想那恶人重金求道法高深之人，于奴家下恶毒诅咒，使奴家世世不能入轮回。”

“咿呀呀！！！”

道人长叹息，持剑斩断女鬼锁链。

“昔日仇敌已为冢中枯骨，大仇难报矣！”

女鬼伏地，掩面哭泣，倏然而起。平静面容变得狰狞，徘徊乱舞，厉声尖叫。

“奴家断子绝孙，那恶人依旧薪火相传，天道不公啊！”

道人挥剑开明门，叹息道：“唉唉唉！！！”

“天道好轮回，汝之仇敌已然绝嗣。”

“哈哈哈……”

“呜呜呜……”

女鬼笑着笑着哭了，鬼仆缓缓退入幕后。

“烦请道长送奴家入轮回！”

道长踩着星步，念着往生咒，押着女鬼王退入红幕内。

白色大幕缓缓合拢，台下一片寂静。

已然入戏，周围无人鼓掌。

“好！”

杨卿率先鼓掌叫好，周围看客回过神，鼓掌叫好。

韩县尉语气低沉，眉头微皱，道：“戏为何名？”

“摆渡！”

刘能拿起戏折子，看了一眼，回道。

杨卿询问道：“接下来是什么戏？”

刘能将折子递给杨卿，笑道：“百鬼夜行，生人回避。”

众人瞬间被唬住了。

“咳！有何说法？”

柳主簿咳了一声，质问道。

“传闻草原有百鬼夜行，山坳蛮奴斥候尽数惨死。一时间，草原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蛮酋铁腕镇压，堪堪平复人心。”

“停！”

韩县尉厉声喝断刘能，吩咐道：“跳过这出戏，下首是？”

高句丽、新罗、百济、契丹、靺鞨和室韦等国几乎在一夜间灭国，朝廷上下人人皆知。

而后，再无一人自亡土中出来，神秘势力显得更加恐怖。

各种传闻甚嚣尘上，有厉鬼惩恶的传说，有恶鬼索命的见闻，鬼文化渐渐兴起。

为天下稳定，朝廷下严令，禁止民间流传草原鬼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