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熠批阅完文件折回，吴际和纪芯瞧见也立刻结束了话题。

阳熠问：“吴际，你吃饱了吗？”

“饱了。”

茶艺师上来换了新茶，燃了檀香。

“纪芯。”阳熠第一次连名带姓唤她。

阳熠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也是受害者吗？怎么就没人跟你道歉，现在道歉的人给你带来了，你让她磕头认错，还是赔礼道歉，自己把控吧。”

纪芯还处于一个错愕的状态，阳熠冷漠地眯了她一眼，“这次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给你自己拍板，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还有下次，就轮到我来代劳了。”

阳熠转身边走，吴际喊住他，“二哥，你要走了？”

“嗯，我回去陪宝贝，你处理吧。”

包厢的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将近漆黑，两人相隔不远，视线中对方的脸却已经模糊不清了。通透细腻的屏风被拉开，眼前展开是一幅长达三四米的紫气东来。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诞幻不尽，镜面材质画卷上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犹如过眼云烟，全部消散，只剩余一张明净的落地玻璃。

先于视觉，纪芯耳际传来女人哀鸣呻吟。霍然，落地玻璃处亮起了刺眼的灯光，纪芯定晴一望，那边竟然是一个封闭的禁锢室，空荡荡的空间中央搁着一张巨型的电椅，上面摊坐着一个低垂着头颅的女人。

纪芯心脏窒了一窒，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纪芯望着吴际，在黑暗中，眼珠是明亮的。

吴际显然是见怪不怪，“估计是二哥把污蔑你的人抓回来了。”

吴际问：“你认识她吗？“

刹那间，女人身下的电椅不知那个功能被召唤了，她痉挛了一下，痛苦地把脸仰了起来。

纪芯蹙眉，不认识。

吴际瞥了一眼资料，“袁小萱，大学刚毕业，与鸣的前员工。”

纪芯还是摇头，“我进与鸣不久，分店好几家，我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吴际试着引君入瓮，“纪芯，你有什么想法？“

纪芯着实认真想了一会，忽然之间，恍然清醒，把锅甩回给吴际。“主要受害者是你，你做主吧！你二哥心疼你，不愿意你受委屈，我算什么，就是买菜搭的那根葱。”

吴际差点就义气凛然地来了一句：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准你妄自菲薄。

吴际无奈道：“我不搞这些的，平常都是他们做，我看。”

纪芯回话：“你起码观战过，比我有经验，还是你来主刀吧。”

“那么……要不我们就吓唬吓唬她，让她不敢有下次好了。你知道我，最心慈手软了。”

说时迟那时快，吴际手上多了一个遥控器。

纪芯秒懂这玩意是控制那座电椅的。

吴际拎在手上研究了一会，朝着纪芯咧出洁白的牙齿。“从来没玩过，这么多功能，要不都按一下吧。”

纪芯皮笑肉不笑，“你觉得你逐一按个遍，她还能健全地走出这房子？”

吴际恫吓道：“这个椅子可是高科技，就算我不使用这些功能，让她几十个小时坐下去，可能会导致尾骨受损，溃烂粘连，意识模糊，休克……”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空气中却是不绝于耳的哀求声。

纪芯问道：“我们说话，她听得见吗？”

吴际给了纪芯一个笔记本电脑，“你要把这个静音取消，她就听得到。”

纪芯错觉自己在开视频会议。

此刻，吴际接了个电话，细声聊了几句之后朝纪芯说：“你先弄，有个工程出了点问题，有工人从棚架上掉下来死了，我要处理一下！”

反正就是一副我那边都出人命了，我得赶紧解决一下，你这边还没出人命，还可以拖一会。

纪芯无语，喊都喊不住他，也不辩真假，怎么看，吴际都不是赶紧去处理事情，是赶紧逃避眼下的“问话”。

自食其力吧，纪芯走近落地玻璃墙，找不到任何的进出口，袁小萱应该是从另一边被关进去的。她好好地详察一下袁小萱，纪芯松了一口气，除了双手腕双脚踝因挣扎而刮伤了，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眼睛被黑布蒙了起来，衣物齐整，头发凌乱，脸上的妆全花了，全是泪水。身子像筛子一样，剧烈地抖动，精神萎靡，惊恐万状。

帖子是昨天晚上发布的，袁小萱禁锢了差不多二十四小时，实则除了刚才纪芯见到的那一记电击，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施……暴。只是一个人长时间被固定在椅子上，肢体早就僵硬麻木了，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气息奄奄。主要是被关了很久的小黑屋，精神早已崩溃，万念俱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小便失禁了，濡湿了一大片。

纪芯开了语音，清冷问：“你是袁小萱？”

袁小萱犹如惊弓之鸟，尖声叫喊：“谁？你是谁？”

“我是纪芯。”

“啊！你究竟是谁！？”袁小萱像是失心疯一般吼着：“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凭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滥用私……刑！”

猛然，袁小萱幡然醒觉，“你是……纪芯！”

两人一墙之隔，袁小萱在明，纪芯在暗。但纪芯把袁小萱看个一清二楚无所遁形，而袁小萱虽身处昼亮，但眼前一片黑沉，对纪芯一无所获。

纪芯伫立在她面前，淡漠如斯地质问：“视频是你拍的？发到与鸣工作群里面的人是你？冒用我的名义发表上网也是你的所作所为？”

问了也是白问，阳熠把她人都弄到这里来，就证明袁小萱一定跟这个事情脱不了关系。但是纪芯还是想亲自问个清楚，图个心安。

袁小萱的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一般，神志不清，语言紊乱，处于一种极度害怕的状态。

“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不敢了！我保证！你先把我放了……好吗？”袁小萱嚎啕大哭，涸的嘴唇因为嘶吼裂开了。

纪芯蹙眉，这样的心理素质，还干什么坏事呢？安安稳稳当个好人不好吗？

纪芯反过来安抚她的情绪，“你不要哭，先冷静一下。”

袁小萱就是不听，越哭越大声。

纪芯忍耐着耳边立体声环绕的聒噪，恐吓道：“你再不闭嘴我就像刚才那样电一下你！”

奏效，袁小萱惊怖地死死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