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栖乐双手被捆在身后，挣扎着说道。

长公主越锦一进厅，就看到栖乐这一副画面，身后还站着庞衍和庞珊。

她一坐下便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庞珊开口：“此前不知长公主对哥哥照顾颇多，是庞珊愚昧，特给长公主送个大礼。”

栖乐打断他们的谈话：“庞珊，你快放开我，还想不想入星次台。”

“星次台？谁不知道官员的人事权掌握在吏部尚书手中，讨好长公主自然更重要。”庞珊轻蔑地看了栖乐一眼，很识时务地道。

“我毕竟是世子妃，你以下犯上，可知该当何罪？”

“世子妃？”庞珊淡淡一笑：“不过是平人出身，失足落水，坠落悬崖，制造一个意外还不容易。”

“亏我瞎了眼，竟然信你。”

庞珊实在不想再听这些废话，捏着栖乐的下颚，将嘴拉开，将一块锦帕塞了进去。

这下彻底安静。

越锦原本还在想怎样捉住栖乐的办法，没想到他们内讧，她坦然道：“庞珊，这个大礼，本宫很满意。”

“星次台那边，你是如何交待的？”

庞珊上前一边斟茶一边说道：“世子妃处理退商一事辛苦，决定闭关休息，着令众人不可打扰，三日内都无人会发现端倪。”

越锦抬头看着立在一旁的庞衍，半是提醒半是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后续的事情如何办，庞大人就不用本宫再教了吧。”

庞衍走前一步：“自然，下官会处理妥当。”

越锦揉了揉太阳穴，自然地闭上眼睛：“这礼，本宫收下了，你们明日寅时再来。”

庞衍和庞珊应下，就撤出长公主别院。

栖乐被带到长公主别院大牢，里面阴暗潮湿，唯有两盏油灯在燃烧，时不时发出荜拨的声音，是飞蛾不小心闯了进去。

这时栖乐已经被捆在木架上，在她不远处，摆着一张软圈椅，长公主越锦坐了下去，朝侍女示意，栖乐口中的锦帕被扯了出来。

牢中只剩下两人，栖乐活动了一下口腔，吐出残留在里面的长丝，缓缓说道：“姑姑这是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来送送你。”越锦拂过手指，缓缓抬眸看着栖乐，似笑非笑道。

果然是要送她入地府。

栖乐一笑：“姑姑，你就不想知道陛下为何要将退商一事交给我？”

“自然是太子和郡王特意在陛下面前为你求的死路。”

“姑姑真会开玩笑。”栖乐冷静道，“官员退商一事并不难，难得是敢不敢违逆众人，陛下就是要让我站在一个对立面，好为他所用。”

“姑姑是要跟陛下作对？”

“你所求是什么？”

“扶持郡王上位，还是你想上位。”

越锦的眼中猛然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你一个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

她站起来走向栖乐，势必要让她听得清清楚楚：“本宫就是想上位，”

往事如云，依稀刻在越锦的记忆中。

她跟三位皇兄同在育才院上学，几乎跟他们同进同出，就连父皇检查的课业也一模一样。

先帝一一看过他们的策论，手刚放在越锦的那一份上，又转而拿起二皇兄的：“还是冀儿居一甲。”

越乔则上前安慰她：“小妹，没事，我不是也没超过二弟。”

越锦瞪了他一眼，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每次为了父皇考校，都是准备许久。

她原本以为就是二皇兄越冀的最好，直到有一次她有疑问去请教育才院院长，正好听到先帝跟他谈起策论的事情。

育才院院长道：“陛下既然认为锦公主的策论最好，为何不告诉她。”

“她毕竟是女子，让她同兄长一起读书，只是为了让她得胸中万卷，能解万事。”

越锦看着栖乐眼中的自己，愤愤道：“本宫的学识明明比皇兄们都好，凭什么一个女子不能肖想那个位置。”

“姑姑，或许你误会先帝了？”

越锦凝眸，只听栖乐缓缓道：“我的父亲曾是个落魄的才子，他隐居田园之后，几乎天天督促我读书，我曾问他女子又不能科举读书做什么，他说读书只是为了多一个选择，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我当官，毕竟当官的担子很重。”

“所以，皇帝的担子肯定更重，先帝让您读书只是为了安身立命，他并非阻止你上皇位，而是希望你这一辈子过得轻松一些。”

“毕竟女子参政会比男子参政更艰难。”

“他是心疼你。”

听她这么一场父女情深的说辞，越锦意识到什么：“关于陛下的那个说辞，你刚才骗我。”

栖乐一笑：”也并全是假话，陛下也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你别以为你说这些，本宫就会因你退缩。”越锦依旧坚定心中的想法。

栖乐也没想过要拉一个要走上绝路的人：“自然，姑姑这桥已经搭了一半，肯定不会半途而废。”

“阶下囚而已，只希望姑姑往后如愿以偿的时候，能善待百姓。”

越锦奇怪：“你不为越钦求情。”

自从越钦去了豪山，栖乐心中总是不安的，相信是一回事，不安又是另一回事，她对越钦的不安不能让越锦知晓。

她道：“我自知在姑姑心中还没有那个份量，生与死都是命定的，若是越星纪没有逃过这一劫，那也是他命中注定。”

越锦突然多了一点惺惺相惜：“其实，你若是不非要动吏部，或许本宫还能留你一命。”

“姑姑，您跟我们走的本就不是一条路，道不同不相为谋。”栖乐将她盖上的布又掀开。

越锦本想让她受一番苦再走，谈了许久多出一些怜惜。

她一副施舍地样子，看着栖乐道：“世子妃，念在你唤本宫一声姑姑的份上，留你一个全尸。”

“匕首、毒药，你选一个吧。”

“毒药。”栖乐毫不犹豫道。

越锦也很是爽快：“本宫明日会派人将毒药送来。”

“姑姑，要不你亲自送来？”

背后传来栖乐的声音，越锦一愣，回头道：“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