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瑶神色凝重，好一会儿才道：“想必，当初计划歼灭偃月谷时，莫庄主也是如此从容镇定，谋划周祥吧？”

莫殷怔了怔，他没想到君天瑶会联想到此，忍不住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歼灭偃月谷并非我主使......”

“只是......”君天瑶打断他，喝了口茶，掩了眸中痛恨，“千鹤山庄是主力军而已。”

他漫不经心地又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仿佛只是顺口提了一句而已。

莫殷听不出他语气中有任何情绪。

但他知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之间始终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便是，千鹤山庄是歼灭偃月谷的主力军。

当初，君天瑶执意让他将莫玄从莫氏族谱上除名，大抵也是因为此。

数万荒坟，立于深谷，弥弥恶鬼，如影随形。

君天瑶又岂能心安理得以莫玄的身份活于世上。

可事实上，当初歼灭偃月谷一举，千鹤山庄出人并不算多。

只是，由于莫衍被囚，所以莫鸿涛夫妇皆有参战，这也是偃月谷惨败的最主要因素，所以，江湖上皆把头功算给了千鹤山庄。

莫殷又岂能不知，是武林盟不愿接这头功，最终，这头功才落到了千鹤山庄头上。

至于武林盟为何不接，原因也如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当初，偃月谷各位长老及左右座主皆成功逃脱，这头功便成了烫手的山芋，谁接了，谁便会成为偃月谷余众报复的对象，所以，武林盟才将这头功让给了千鹤山庄。

莫殷也心知肚明，但他并不在乎这些，所以便顺其自然了。

可没想到，命运跟他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

君天瑶竟然就是莫玄。

他的玄儿，不肯认他，执意要回偃月谷，甚至喝下了忘忧，忘记了这所有的恩怨纠葛。

独留他一人，背负这一切的罪恶。

他不是不想放下，而是不能放下，他肩负了太多，从来身不由己。

他有些后悔当初放任君天瑶回偃月谷。

若非如此，君天瑶便不会以偃月谷谷主的身份来质问他。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也无从解释。

“莫庄主不要放在心上，我不过随口一说，无意翻旧账，还是继续讨论如何对付灵婴教吧。”

听到君天瑶的声音，莫殷才回了神，他轻叹一声，在凳子上坐下，道：“我委实没什么思路，不如君谷主说说自己的想法。”

君天瑶能明显感觉到莫殷的心不在焉，从他问出那句话开始，莫殷的眉头便再也没有舒展过。

他想不通，为何那句话会带给莫殷如此大的触动。

不过，他也不打算细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递给莫殷。“我这里有一张地图，莫庄主看过之后，没准就有思路了。”

莫殷接过一看，突然有些激动。“这是......”

“没错，正是灵婴教地形图。”

“太好了，我正打算差人去打探地形图，没想到你这里有。”

他一扫刚才颓态，欣喜万分。

君天瑶见状，笑了笑，道：“莫庄主能想到的，在下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先莫庄主一步拿到了地形图而已。算是我偃月谷也出一份力，日后若是歼灭了灵婴教，莫庄主可别忘了偃月谷的功劳。”

莫殷顿了顿，他将地图收好，看向君天瑶道：“君谷主既然有此心，何不再多出一份力，届时，江湖上自然而然会记得偃月谷的功劳。”

君天瑶饶有兴趣，问道：“此话怎讲？”

莫殷收回视线，拿起茶杯，状似漫不经心地刮了刮茶沫，道：“我是想，君谷主何不再出一份人力？”

“人力？”

君天瑶有些不解，难道，莫殷想让偃月谷也出一些人协助歼灭灵婴教？

按理说，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毕竟是他先提的，要千鹤山庄尽快对灵婴教动手。

但此时的偃月谷又能出多少人？怕是连个零头都凑不齐，莫殷不应该不知道这一点。

莫殷自然知道他的疑惑，紧接着又道：“我是想，既然君谷主都已经帮我拿到地形图了，何不好人做到底，再出一个人助我深入敌方内部探查情况？”

君天瑶心想，这个要求也不过分，毕竟，一个人偃月谷还是出得起的。“莫庄主不如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回谷后，自会物色出合适的人选送来千鹤山庄。”

莫殷也不知抹了多少遍茶沫，终于喝了一口。茶水甘甜清凉，解了心中燥热。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看，不如君谷主暂时在我千鹤山庄住上几日，等我交代完手头的事情，你我便一同前往灵婴教腹地查看虚实。我想，有君谷主陪同，事情一定事半功倍。”

君天瑶这才知道，莫殷打得是这个主意。他是个好面子之人，加上莫殷说得事半功倍也不无道理，便爽快应了。

“既然如此，君某便舍命陪君子，随莫庄主敌方腹地走一遭了。”

莫殷这才放下茶盏，他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有些汗湿的手心，道：“那便多谢君谷主体谅了。”

如此，君天瑶便暂时在千鹤山庄住下了。

只是，他身为偃月谷谷主，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在千鹤山庄闲逛的机会，又岂能浪费。

第二日，趁着莫殷出府办事，他便打算到处逛逛。

“天雷阁，怎么逛到这里了？”

看着巍峨建筑上挂着的牌匾，君天瑶喃喃道。

天雷阁是什么去处，君天瑶一清二楚，他并没有在千鹤山庄的地盘上触莫殷逆鳞的打算。

可他刚打算离开，便已被几队影卫团团围住。

“来得可真快。”君天瑶勾起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们玩玩，看看千鹤山庄的影卫是否真如传闻中那么厉害。”

他话音刚落，便消失在团团包围之中。

“追！”

他对千鹤山庄并不熟悉，影卫又穷追不舍，最后，他被逼入了一个树林。

此时，天色已晚，树林里根本难辨方向。

他想，既然影卫逼他来此，说明这里作战对影卫是极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