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死不了，但我看你啊，恐怕，命不久矣。”

莫殷神情有些不自然，强笑道：“掌柜的玩笑了，我年轻力壮，又怎么会命不久矣。”

那掌柜哼笑一声，道：“你早就被瘴气所伤，后来运功排出蛇毒时，蛇毒又在你的经脉里走了一圈，不过你内力深厚，若是得到充足的休息，那蛇毒自会被你自身克制，后续只需解除瘴气之毒即可。可惜，你不顾自己身体羸弱，抱着一个大男人，在荒漠中长途跋涉，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莫殷见君天瑶正盯着他看，有些心虚地笑道：“你别听他胡说，我没事的。”

那掌柜的见莫殷不相信自己，急了。“哎哎哎，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胡说？你说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君天瑶早就发现了莫殷的异常，在荒漠中几次提出要自己走，可莫殷坚称自己没事，执意抱着他走，他拗不过，加上确实腿脚酸软，便由得莫殷了。

他没有想到，莫殷的情况如此严重，竟还被瘴毒所伤。

他心中说不出何滋味，有些莫名的情愫在心中翻绕，挣扎，却始终被罩在一张无形的网中，难以挣脱。

“掌柜的如此博学，想必定然知道，他这种情况该如何保命吧？”君天瑶问道。

那掌柜的见一直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竟主动请教自己，一脸的骄傲，仰着头，道：“那是自然！”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掌柜见谅，不吝赐教。”君天瑶赔罪道。

那掌柜的指了指莫殷。“一般这种将死之人我是不救的，但是，你们两人又都与我有缘，我便破例一回，免得让你们劳燕分飞，阴阳相隔。”

“多谢掌柜的好意，但还请莫要胡说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莫殷有些不自在地看了君天瑶一眼，见君天瑶神色无异常，也稍稍安了心。

君天瑶哪能不知掌柜的意思。

如此多次舍命相救，再无情的人也能看明白些什么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莫殷为何会将自己看得如此之重。难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那个梦里的人，难道会是莫殷？

“那掌柜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个人的行为有些古怪，他要是真能看得那么准，怕不是早就是闻名江湖的活神仙了。”莫殷看了看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我们先在这里住下，我有些怀疑，这里是灵婴教的分舵。”

君天瑶看着已经走远的掌柜，神色复杂。“好，我也觉得那个掌柜的很奇怪，像是目睹了全程，也许，这四象之地，早就被灵婴教控制了，从我们进入雨林开始，便已走进灵婴教的监控范围。”

“若真如我们猜测的一般，这里一定遍布灵婴教耳目，我们切不可暴露身份，不然就危险了。”

“嗯。那我们便以兄弟相称，我叫你大哥，你叫我二弟，如何？”

这个称呼自然是遂了莫殷的意，他早就想听君天瑶叫他一声“哥哥”了。

由于周围危险重重，他们两人又都有伤在身，为了方便照顾彼此，便住了同一间房。

那掌柜将钥匙交给他们两人，并神情暧昧地嘱咐，他们客栈的床很结实，两个大男人没有任何问题。

要不是之后还要依仗这掌柜帮莫殷治疗，君天瑶真想教训此人一顿。

两人来到房间后，才发现，这间客栈从外到里，皆是由泥土筑成，就连床也是由泥土垒的，与中原某些地方的土榻有异曲同工之妙，较为宽敞，住两个人绰绰有余，心中也都松了口气，避免了想象之中，同床共枕的尴尬。

君天瑶环视了这间房间，在墙上发现了很多细小的，弯弯曲曲的痕迹。

他连忙叫莫殷。“你过来看。”

莫殷走过来，细细观察后，道：“看起来像是爬虫类留下的。”

“像是蛇，可这世上还有如此细小的蛇类吗？”

莫殷未答话，他顺着这片痕迹看去，发现墙角有个小小的洞。

君天瑶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却没有交流。

莫殷又观察了这间房间的地面，发现，除了他们两人的脚印，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你发现了没有，这间房间很干净。”君天瑶摸了摸桌子，看着纤尘不染的手说道。

莫殷点了点头。“除了我们两个的脚印，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痕迹。人流量如此大的客栈，又是泥土筑成，怎么会有如此干净的房间？“

“像是专门打扫好了等我们来住一样。”

莫殷闻言，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这个客栈真是到处透露着诡异，感觉此行不会太平。”

君天瑶这回却没有答话，而是紧紧盯着莫殷。

这让莫殷有些心虚。”怎......怎么了？“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君天瑶语气有些不善。

“感觉挺好......”看着君天瑶瞬间皱起的眉头，莫殷顿了顿，“没什么大碍。”

“莫......”君天瑶看了看窗外，改了口，“哥哥为何对我有所隐瞒，不肯如实相告？”

有什么能比眼前人肯叫他一声哥哥，更令莫殷动容？哪怕眼前人只当这个称呼是演戏而已。

莫殷心中万种情绪翻涌，如置身冰火两重之地，被生生撕扯......

他想他认自己，想他再入族谱，他想伯埙仲篪，想天伦之乐。

他怕，怕余生独守千鹤山庄、欲壑难填......

可终究，重重的枷锁又压了下来，将他所有的欲望牢牢套住，只留下不尽的怅憾与一声叹息。

“我真不是故意瞒你，在雨林中，我确实有些头晕，但我以为只是林中雾气太重，空气稀薄导致的，没有往瘴毒方面想，后来你又被细蟒咬伤，我......”

“你便只顾为我解毒，忘记了自身的不适？”君天瑶反问道。

见莫殷未答话，君天瑶继续问道：“我再问最后一次，我们之间，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