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如意骑车子到许家村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十来个孩子们兴奋地边跑边跳了。

许如意干脆下来推着走，一眼就瞧见二狗了。

“二狗，来，把这糖给他们分一下，保证人手都得有一块啊！”

“知道了，姑姑。”

二狗喊一嗓子，孩子们都往他那儿跑了。

许如意笑着跟孩子们挥挥手，赶紧又骑上去回家了。

今天都是腊月二十九了，可是村子里头还没有半点过年的气氛。

想想也是，现在大人孩子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准备过节呀。

许如意到家后，就把蛇皮袋子从车后座上拎下来，然后径直往堂屋走。

许老憨和许刘氏，都在里屋的炕上躺着呢。

天儿太冷，烧了炕，还是在上面暖和。

许如意一进堂屋，先把煤炉子弄开，一会儿好烤火。

紧接着，许刘氏就趿着鞋出来了。

“如意回来了！快，到屋里炕上歇着，这屋太冷，快进来。”

许如意也没跟她客气，进了里屋，的确是比堂屋要暖和些。

脱鞋上炕，许如意一点儿没拖泥带水的。

瞧着她动作麻利，表情也自然，一点儿没有嫌弃他们的意思，许刘氏这心里头就更高兴了。

许如意把外面的羊绒大衣脱下来，放一边，顺手就抓起一件棉袄披在自己身上了。

许老憨眯眼一瞧，是老婆子才拆洗好的那件。

许如意坐在炕上，掏出来一把炒花生就跟爷奶一起话起了家常。

差不多过了有半小时了，许如意才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干呢。

“爷，县轴承厂招人了，正月初七就得过去考试。你觉得咱们村里有人能去不？”

许老憨听到这个消息，还激动了一把。

在县里头没有熟人亲戚的，这种消息，压根儿就不可能让他们知道。

现在能知道个信儿，他就知足了。

“这个不好说，人家有啥要求不？”

“没啥要求，就是得认字儿，说是要考试，不过我问了一嘴，说是初中毕业的应该没问题。”

许老憨咂巴了一下嘴，初中毕业的，除了许柱子之外，就是许小娟家的韩胜利了。

“要求这么高，那咱们乡下能考上的可没几个。”

“爷爷，也不一定非得是初中毕业，人家的意思就是说初中毕业生应该是更保险一些。”

“这个咋考呀？”

许如意想了想：“爷爷，我这里有报名表，但是只得了四张，也就是说只能有四个人去报名考试，最终考上几个，我也没数。”

许老憨心里头那叫一个激动呀。

许刘氏心眼儿转地快：“我记得胜利就是初中毕业的，让他去试试。”

许如意点头：“嗯，表哥的确是要去试试的，要不然白念了那么多年的书。”

许刘氏满意了，别人她不管，只要自己的外孙能有一张就行。

许老憨却有意见了：“只给胜利，那红军咋办？”

韩红军，也就是许小娟的大儿子。

许刘氏瞪他一眼：“红军总共就上了两年学，中间还是断断续续的，就算是给他报名表，他能考上？”

许如意也知道大表哥那会儿的确没有上学的条件，后来韩胜利能读书，也还是姑姑据理力争得来的。

“奶奶说的有道理，那就只给胜利表哥一张表，至于大表哥那里，咱们以后再找机会。就跟我先前给姑姑安排工作一样，能安排一个，就能安排两个三个，就是时间早晚的事儿，不着急！”

这话许刘氏爱听。

“对，咱们如意有本事，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许老憨歪头想了好一会儿：“除了柱子，再就是小山也读过书，但是能不能考上就不好说了。”

“考不上也没关系，只是去试试。爷，要不咱们找村长叔商量一下？”

许老憨点头，正想着去叫人，就听到外面院子里有动静。

他干脆下炕瞄了一眼：“是二狗过来了，带着人给弄了些柴。”

许如意立马下炕，趿着鞋就到堂屋：“二狗，你过来！”

二狗直接跑进来的：“姑，有啥事儿？”

“你去一趟村长家，把村长和柱子都叫过来，就说我爷有事儿要跟他们商量。”

“知道了。”

二狗说完就要走，被许如意一把给拽住：“我话没说呢，你着什么急！”

许如意从蛇皮袋子里掏出来一桶奶粉，就是她自己重新换了包装的那种。

“这个你先拿回去放好，之后再去村长家。”

“姑，我不能要。”

“拿着吧，你奶奶和弟弟妹妹都需要营养，放心，你欠我多少，我都给你记着帐呢，等你以后长大了再还。”

二狗吸吸鼻子，还是收下了。

二狗知道这是奶粉，上回小山叔取包裹的时候他见着了，知道是如意姑姑在京市给弄的好东西。

没想到，姑姑还给他也带了一桶。

听说这东西老金贵了，村里头大部分人都没见过，更没吃过了。

许如意这边围着煤炉子烤火，那边许老憨和许刘氏也都出来了。

一会儿要说事，在里屋也不像样子。

许如意是个不过日子的，直接把下面的第二个煤球夹出来放到一旁，又在上面覆盖一个新煤球，把眼儿冲对了之后，又往煤炉里头塞了一个煤球。

这样屋子里暖和起来的快。

就是比较费煤球，可把老太太给心疼坏了。

乡下地方都没有这种东西卖，听说县里头买这个还得排队，没有票都不行。

上回许立春回来，给他们找人运回来了一百来块，老太太一直省着用，基本上白天不做饭了，火就直接封上了。

谁知道这丫头一回来，直接就给祸祸了。

这玩意儿在商城一样有卖的，许如意特意在淘宝上查过的，而且还挺便宜。

“你这孩子，哪能这么糟蹋东西哟！”

“奶，你放心吧，我托人又弄了些煤球，估计下午就能送过来。”

许刘氏一噎，好一会儿才道：“那不要钱？”

许如意嘻嘻笑笑，不说话。

许老憨倒是习惯了她们这样，也没打算管。

村长和许柱子一起来的，人还没进屋呢，就开始喊了。

“是如意妹子回来了！我瞧见她的洋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