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说在这附近来着。”

沙沙，那灌木被许意晚拿着木棍拨开。

跟在后头的温离涣十分不好意思，“阿晚，我的伤已经好了，可以走前头开路的。”

“我倒觉得还挺好玩的，”她面上没怎么在意，“而且我走前头，那些小动物会避让的。”

她说的小动物是蛇虫鼠蚁那些。

温离涣心中顿了下，态度不变，适时表示疑惑：“是赵先生配的药吗？我从前为了去深山采药也尝试配过驱蛇驱虫的药，只是后来发现虽然赶走了蛇，但是意外吸引了别的东西……”

他无奈地笑了下，“那次真的是有些狼狈。”

“所以后来我就没有尝试再配驱蛇的药了，因为不确定会吸引到别的什么。”

许意晚也被他说的东西吸引了，嗯，毕竟这人编故事一流。

听完她也配合地笑了下，仿佛真瞧见了他描述的场景。

他注意到她脸上的笑，也不禁揉了揉额角，“大概是我医术还不太过关，等回去我想请教一下赵先生如何调配的药。”

许意晚摆了摆手，“不是用药，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蛊。”

温离涣：“情蛊还有这种作用吗？”

许意晚道：“不是呀，我又不止有情蛊。”

“我们南疆的人还会弄其他的蛊，比如操纵蛇群，比如对付坏人，又比如……”她冲他眨了下眼睛，“引诱人心。”

他垂眸，唇边依旧漾着笑意，“是吗？那倒是稀奇，我从前没听过这个。情蛊的传闻比较多……”

她收回目光，接着用棍拨开前面的杂草，“阿祈你会害怕吗？”

温离涣：“不怕，阿晚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南疆的人也是，我相信如果你们动用蛊，那一定是遇见了坏人。”

她略微又往后瞧了他一眼，温离涣也正看着她，注意到回头，他还笑了下。

有些撩人。

她收回目光，接着找那味药材。

果然，他想从她这里探知关于蛊的消息。

情蛊？

不对……

那么就是圣蛊了。

不过眼下先放到一边。

“找到了。”

她瞧见了那朵含苞的深蓝色花，边上的叶是锯齿状的，叶上还布着小刺。

这是紫朱斑斓，南疆独有的药材。

温离涣先前没见过，所以才会对赵老头那的紫朱斑斓感兴趣。

所以许意晚才提议带他过来采摘。

因为有前人的经验，这花要夜晚才开，采摘也只能等它开花，不然完全不能入药。

他们就守在旁边等着。

周围都是杂乱的荆棘草丛，许意晚本来打算清理一下，温离涣率先起身了。

“我来吧。”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路都让你走在前头……我终归是个男子。”

许意晚：“好吧，那我坐着看你。”

其实刚刚她还觉得挺好玩的，从前都是他走前头替她开路的，现在倒轮到她照顾他了……

她笑了一下。

还挺新鲜的，所以她才一直配合他的人设。

说起来，他还一直故意用美色诱她放下心防……他这算不算过来骗财骗色的？

许意晚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手上还在摆放拿出来的东西。

那她……骗身骗心？

嫖完就跑？

许意晚：“那里就不用清了吧，我们又不用在这睡。”

温离涣点头，然后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许意晚乖巧地拿出帕子，用水浸湿，“我给你擦擦手，然后再吃点东西吧。”

她朝他伸出白净的手，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

她实在乖软，他不免有些迟疑。

他一方面诱她放下心防，一方面又不敢让她太过靠近他。

也许因为她身上带着蛊，也许……怕揭露那天，她会痛苦……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摇摆不定……

许意晚故意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们怎么着都算朋友了吧。”

听到她哼的那声，他心中不免一慌，只是他自己着实摸不着心慌的原由。

她抱怨道：“之前不让拉手臂，现在也还是不让我帮你擦手，我还以为我们关系近了很多呢。”说话时不免带着娇意。

南疆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又被喜欢的男子拒绝……她现在这个表演应该很对吧。

反正温离涣是看不出来。

周旋……

他迅速挽回，“抱歉，我从前没和姑娘过多靠近，不知道如何才好……”

他又解释：“而且若是旁人瞧见了，会说些对你不好的话……”

他反应很快嘛。

她喔了声，小声嘟囔：“但是我们南疆又没有这种顾忌，你都在我们南疆住了一段时间了，入乡随俗……”

南疆就仿佛书上的桃源一般，女子也远比外头的女子大胆，温离涣也曾在路上见到过有少女堵着少年示爱的。

她不满地扯了扯手中的绢帕。

他目光闪烁，她很想与他接触，靠近他，亲近他……

但是都是因为他现在的伪装。

一个看起来不太中用的郎中……

他把手放在她手里，温柔一笑，“那就随俗。”

许意晚这才恢复了笑颜，低头帮他擦了擦手，很细致，就如同他“昏迷”时她替他处理伤口一般。

他垂下眼眸，心底油然生出异样的情绪。

他低声道：“我们是朋友了。”

“对啊。”她没抬头就回道。

他神色不明，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待月明星稀，那朵深蓝色的花苞在他们的注视下，慢慢地打开。

一片一片，在月光之下，逐渐变成了紫红色。

它的叶子也自然掉落，只余最大的两片。

温离涣上前摘下，又将它小心放在背篓里，边上还有他们路上摘的枣子。

他道：“我们回去吧，这回还是我在前头看路吧。”

此时已入夜，虽然月光很明亮，但山路并不是那么好走，而且秋日干燥，山中不宜点火把，一点火星都可能引起火灾。

“好呀。”许意晚转了转眼珠，“那我可以抓着你的手吗？路有些不好走。”

温离涣略凝神，她是打算对他展开追求了吗？

他也见了不少南疆姑娘对男子的追求……大大方方的，就同她现在这般。

没有任何掩饰。

他微抿了下唇，似有些不好意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