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步步紧逼，戈薇抱着小川向后退缩着，身下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很快后背便贴在结界边缘。

男人俯下身，手里银光一闪，一把小臂长的短刀出现在他手中。

“善良的贵族大人不敢杀人，那……要出来吗？”

前有狼，后有虎。

戈薇回头，对上男人看虫子一样的玩弄眼神，完全陷入进退两难地地步。

“你知不知道……”戈薇靠在结界上轻笑，气息微弱，“你，真的很烦人，啰里啰嗦的，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

男人笑容收敛，不过看在戈薇气若游丝地份上，他只是走上前一两步，蹲下瞧着不断闪烁结界。

“嘴硬……力气没有，灵力也快用尽了吧。”

“打个赌如何？赌你被孩子们踩死，还是结界消失后被我杀死。”

“咳咳咳……”戈薇眨眨眼，忽略掉眼前的重影，“我才不要跟你赌。”

他虚弱地张口，“这两种死法一点都……”

后面的话男人听不真切，戈薇强弩之末的模样让他完全放下心，听着戈薇模糊的话语，他又往前上了两步。

“什么？”男人还挺好奇在濒死之境的人有什么遗言。

戈薇眸子半阖，微长的睫毛抖了抖，脸颊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抹血迹，大概是拉住小川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那一抹血液让他苍白的脸显得无力柔弱，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昏睡不醒。

男人就是这么认为的。

“咔哒。”

细微的声音从戈薇袖口中一响，不仔细听绝对察觉不到，此时的男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戈薇嘴上。

感受着和身后男人之间的距离，戈薇在心中悄悄预算。

差不多了。

“……一点，一点都没意思。”

话语声伴随着戈薇迅猛的转身，他反手将匕首刺向男人。

“铮——”铁具碰撞发出铮鸣声。

男人似非似笑，嘴角扯出一抹冷意，“还有力气挣扎？”

眼珠子向上瞥了一眼，男人笑意加深，“现在，你的结界没有了。”

挡住的匕首力度微弱，在男人眼里只需要轻轻拨开……男人看着眼前戈薇那一双明亮透彻的眸子。

他没有拨开，反而凑近一些，垂下眼帘盯着戈薇双眸，冷冷嗤笑。

“真愚蠢啊……凭你的能力，对付一群没有意识的小孩子，只要将他们全部丢出结界，撑到你的同伴找到你也说不定。”

戈薇直勾勾地望他，星眸闪烁，陡然笑出声，“谁说，死的人必须是我？”

“哼，大言不惭呃——”

毫不犹豫摁下弩箭开关，一把短小的羽箭在极近的距离内，没有半分偏差，直直射入目标体内。

男人未说完的话僵在喉咙里，他捂着受伤的腹部怒目圆瞪，在两人身体狭缝中，小川扶着戈薇的手腕，正将弩箭的箭头对准男人，弩箭上面第二根箭蓄势待发。

“你们……两个小鬼！”

手里的短刀用力挥出去，只是惊恐中的男人这次挥刀没有任何技术，纯靠本能的挥动，使得戈薇轻而易举躲开。

戈薇抱着小川侧身远离，身后的孩子们接二连三的瘫软在地，戈薇一脸果然如此，“你没有办法一边控制孩子一边来对付我，对吧。”

戈薇放下小川，用弩箭指着跪倒在地上的男人，眼底盛满愤怒，“说，你是怎么控制孩子的？怎么才能让他们变回正常人的样子？”

“呵……当然是，没有办法。”

男人忍着撕裂的剧痛，他抬眸笑着，在戈薇身上扫过，当视线略过戈薇腹部时，他停留半晌，愕然地表情飞过，“你，小川你没有……”

“我记起来了，平大人。”

小川从戈薇身后走出来，脸上泪水簌簌的流，“你不是村里的人，你是，强盗。”

“是你杀光了村子里的大人，大家全死了……藏起来的孩子被你找到，一个个像被恶鬼勾走了魂魄，变得痴傻呆愣……”

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小川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你才是坏人！你是恶鬼！！”

小川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双手掩面，她脱力跌坐在地上，抽泣声从掌中透出。

“这里面的人……都不是村子里的人，他们是别的村子，村子里逃出去的孩子有的死在狼的嘴里，有的钻进深山找不到……只剩我一个被抓住。”

“大家，都死了。”

压抑的抽噎变为嚎啕大哭，小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戈薇心中憋闷，他深吸一口气，踢了踢半死不活的男人，“喂，解开孩子们的控制是什么？”

男人趴在地上，他口中呕出一口血，戈薇的羽箭完全穿透他的身体，爆发力极强的木棍将他内脏破坏的一塌糊涂，索性他不是妖怪，以至于木棍上的灵力不能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一想到计划了几年，背井离乡，被追杀至这么偏远的地方……男人不甘心地双目通红。

“解开控制？呵呵咳咳咳……解不开，术法无法逆转，记忆永久破碎，重塑新的人生……我是他们的主人，一群小鸡仔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戈薇捏紧拳头，“混蛋，别神神叨叨的，说重点！”

“说了解不开就是解不开咳咳咳。”

“怎么可能，别骗人了，小川她不就解开了。”

对于男人说的鬼话，戈薇一个字都不相信。

“呵呵……这个小鬼不过是好运冲破术法罢了，其他人没有我……只有一条死路。”

“真没想到一个孩童咳咳，什么时候？连刺向你的匕首都是只扎进去半指……我竟没有发现，那地上的血全是小鬼手上的咳咳……”

男人意识开始模糊，他瘫软在地上，费力翻了个身，好让自己能喘得起气。

“死在你这种人手里……真不甘心啊……”他还想杀回去重振家族光辉呢，平氏一族……在这世上仅剩的人快没了吧……

源氏、藤原氏……咳咳，可恶啊……

戈薇眼瞅着男人眼神变得灰败，他慌乱住，蹲在男人身边撕开他腹部的衣服，“喂，你还好吗？伤的这么重吗？！你别死啊，先告诉我怎么让孩子们恢复正常……”

男人一动不动，合上眼眸，要不是胸口还有一点起伏，戈薇都要以为这人死绝了。

“好歹在死前做点好事啊，下地狱也不至于被抽筋扒骨，喂，醒醒别睡啊。”

戈薇手忙脚乱地给男人堵住伤口，“一直在流血，怎么办，弩箭的箭扎的这么深吗？只能看见箭尾，拔出来？拔出来再止血……缝合缝合……没有针怎么缝合？”

虽然要救这样的家伙很恶心，可是为了孩子们……

“最起码给我说出解开的方法啊！”

“别慌别慌，仔细想想其他办法。”

戈薇搜索大脑里的知识，余光瞥到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灵光一闪。

如同找到救命稻草，戈薇拾起匕首，在身上口袋里摸索起来，“我记得带了……好像口袋里，啊，在这里。”

男人意识渐渐消散，身边奇怪的声音和焦糊味让他皱了皱眉，强撑着睁开眼睛。

“咔嚓。”

打火机的火苗升起，戈薇跪坐在男人面前，火苗舔舐着上方的匕首，铁具上烧焦的表面在不断燃烧下变青绿色，然后露出属于铁质的光亮。

男人:“……”

他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你要干什么？”

戈薇专心盯着刀面，随口应道，“消毒啊。”

“？”

见男人疑惑，戈薇朝他一笑，手中烧的层光瓦亮的匕首一晃，“我没办法缝合伤口，但缝合伤口为的是止血，那只要能止血，过程怎么样都不重要，对吧？”

男人瞪大眼睛，咽了口口水，对……对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