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沉默了一下。他伸出手，暂停住了视频：“我有问题想问你。这里，同样是被锁定，为什么他没有被昆古尼尔贯穿？”

凯尔：“我估计你也要问。”凯尔将视频往前调了一些，“你之后能够从昆古尼尔之下离开，我猜是因为这光枪只是奇术武器，不是真正的实体对吧？和我想的一样。你看，他将他的法阵挡住了一次昆古尼尔。没有实体的昆古尼尔，被提炼概念之后，能够剩下的，只可能会是那一个特定的概念。”

威廉：“逆转因果。”

凯尔：“是的。他有了这枚晶体，当他第二次被昆古尼尔锁定的时候，这枚晶体发挥了它的作用。”

威廉：“逆转的因果被逆转回来了。”

凯尔：“昆古尼尔是逆转因果，先有命中，再有发射。而一旦逆转的因果被再度逆转，那么昆古尼尔就从没有命中过他。他又怎么会被昆古尼尔钉住呢？”

威廉：“这战斗意识太可怕了。”

凯尔：“没什么可怕的。这不是他。你的恐惧，就是红神希望你达成的：红神希望你恐惧。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一个问题，这是什么？”

屏幕上的画面停留在了李云齐手腕下那根金属刺刺向那实体脖颈的那一刻。凯尔的指尖指着金属刺顶端的那一枚晶体。

威廉：“哦那个。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查到了他之前的录像。”威廉拿出自己的手机，操作几下，调出一个视频，“似乎他所有的这种晶体都是有方向的。”

凯尔有些难以置信：“你把他的所有记录全部拷贝下来了？真有你的，你昨天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他是我的学徒，你必须交一份给我。”

凯尔仔细看着视频中的小小龙卷风：“两个术式在近距离被先后释放，两者的奇术回火互相干涉了。风元素被呛死了，它应该要消散的。这小子真是莽啊。”

威廉：“什么意思？”

凯尔：“奇术进程的互相干涉导致奇术无法支撑自己，本质上是因为非施术者的EVE不再参与奇术反应，而仅有施术者自己的生命能量是不足以支撑宏观形态上的奇术反应维持的。这个时候强行提炼概念，施术者实际上是在固定他自己的生命能量。换句话说，他在用自己的命来制造这水晶。在这个例子里，可能性太多了。但是我估计，他能固定下来的概念，很可能是崩溃。”

威廉：“这就解释了那个任务目标之后为什么这么愤怒，以及为什么会迅速的衰弱下来。”

凯尔：“是啊。他做了多少这玩意？做了很多吗？”

威廉：“大概，有这么多。”威廉将视频向前快退了一些。

凯尔看见那一个小塑封袋的时候，扶住了额头：“我的天呐。”

威廉：“这也不算坏事，至少他有了自保能力。”

凯尔无奈：“这种自保能力，还是弱一点得好。”

威廉收好手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应该也发现了。”

凯尔：“背景。那些场所的被替换，和重新回归。”

威廉：“这绝对不是奇术进程。如果这我都感觉不出来，那这碗饭我就可以不用吃了。这是直接的现实扭曲。而且不要搞错，对方是一个恐怕几乎已经登神成功的绿型。他和我面对的事实上是一个幼年神。”

凯尔很迟疑：“现实扭曲者，这不是我的专业范围。我对绿型没什么研究。虽然说实在的，谁能对绿型有研究呢？不过我有一种……感觉。你发现没有，这个进程的加深程度是随着李云齐和对方距离接近呈现正相关的。”

威廉：“你想说什么？”

凯尔：“你记得珍妮特那次任务吗？血树被转化为了缢王王庭的一棵树。珍妮特的焚风按说应该引动那棵树的异常效应产生了，但是这个进程被中断了。就像这次一样。”

威廉；“你的意思是，李云齐锚定住了现实？”

凯尔点头：“像一根活着的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

威廉被这个类比弄得很不舒服：“可对方是一个幼年神。他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现实扭曲能力，能够对冲掉一个幼年神的现实扭曲？”

凯尔轻轻说：“因为在那里的不是他。是别的什么人……是别的什么……东西。对了，他最后那块晶体呢？你把他面具关了之后，没有后续信息了。”

威廉一愣：“不见了。”

凯尔一脸狐疑：“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威廉很无奈：“我掰开他的手看了，没有。我还以为是掉在了什么地方，还专门找了。地上、柜子底下、冰箱底下，没有。别这么看着我，我对天发誓我没吞掉。你觉得在给你看视频的情况下我会吗？”

凯尔沉思一阵，只好相信：“只有一种解释了。深红之王取走了那枚晶体。就像……索取报酬……”

威廉：“他太危险了。”

凯尔：“我知道。我知道……”

威廉：“你还好吗？”

凯尔：“啊，还好。不用担心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威廉：“没了。”

凯尔：“个人意见，你下一次还是带上李云齐。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清醒着，你至少还是比你一个人更安全一些的。”

威廉明显在抗拒。

凯尔：“你看着办吧。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我和帕丁谈过之后我们在讨论这件事。李云齐的面具呢？”

威廉从后腰将那个战术面具取出，推给凯尔。

凯尔接过面具：“我这几天会去找帕丁。别忘了把你拷贝的数据给我。”

威廉：“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在这再喝几轮吗？”

凯尔：“你先回去吧，别担心我。”

威廉将账单结了，离开了星光酒吧。

凯尔收起自己的奇术领域。她坐在吧台边，看着自己手中摇晃着的威士忌酒杯。

威廉没有问题了，不代表她没有问题了。

这两次任务都是GOC的任务，这她已经知道了。她想起了李云齐河边的那次狙击。可是问题也就在这里：GOC为什么突然会对绿型开始狙击？这样的任务为什么会交给作为外人的威廉？让一个蓝型去猎杀绿型，GOC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任务成功吗？

这里面的疑点太多了。同时也就说明最开始，自己和威廉分析的，“通过GOC获得中文分部的支持”的猜测就有问题了。

这也就引出了更关键的问题：帕丁·艾尔在这整件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为什么要让威廉·布莱克去执行这样几乎是自杀一样的任务？

凯尔想不明白。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杯拍在岩板台面上，发出一声亮脆的响声。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直接去问帕丁，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