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晶晶，不是这样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十八岁的晶晶，那个掐着腰，当众说要我做你男朋友的那个小姑娘。”

“我不再是了。我不是十八岁，我也永远不再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了。”

江岫白摇头，“你是，一直都是。”

锦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撑着地站了起来。

看着锦黛往阳台的护栏游，江岫白拦在了她面前，“要做什么？”

“我是个罪人，我就应该和弟弟一起死在那个耻辱的时刻。这样，黄泉路太黑，我去陪着他一起走，这样弟弟就不会害怕了。”

江岫白知道，锦黛不是那种会轻易说放弃生命的人，生在锦家，她从小接受的观念就是只要自己可以活着，可以不择手段。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岫白就知道，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意愿，“晶晶，你看着我。”

锦黛抬起头，眼神没有任何焦距，江岫白的心像是长满了藤蔓却被人连根拔起一样，一颗心鲜血淋漓，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说话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他把人搂在怀里，力气大的好像要把人揉进骨血一样。“你没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悔婚，这样你就不会出国，就不会给了他可乘之机，你弟弟……也不会出事，你该恨的人是我，你要好好活着，这样才可以折磨我。”

锦黛眼神微微聚焦，“我知道你当初悔婚的原因了，我不怪你。”

“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回的去的，晶晶，只要你愿意，我娶你，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干净的时候你都不愿意娶我，现在，我这么脏，你反而要娶我了？怎么，江医生，你是医者仁心，在可怜我么？”

江岫白摇头，“晶晶，我爱你。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当初就该带着你私奔，这样我们就不会白白错过了三年。”

锦黛虽然没有哭出声。可眼泪一直在往下掉，他的这句我爱你，她等了三年，如今终于等到了，可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江岫白，太迟了。”

你的这句我爱你，来的太迟了。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杀了人，也会去自首。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那些人没死，我来的路上碰到了你叔叔，他说，让你不要担心，他会替你摆平所有的事情。”

锦黛苦笑着摇头，“他是为什么还没死？叔叔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都该死！”

“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们！”

“锦黛，你听话，我会让那些人付出该有的代价，他们不值得让你亲自动手。”

锦黛突然冷静了下来，“你是江家人，你的人生不能有任何的污点。我的仇，我自己报。”

哪怕是这个时候，她仍然还在为他考虑。江岫白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锥心刺骨。

那些人，他会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有那个Jason，一个都跑不掉。

“锦家现在大乱，所以你叔叔他让我保护好你，跟我去医院好不好？”

锦黛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哪里不舒服？”

“江岫白，我好疼。”

“哪里疼？”

见她捂着肚子，江岫白立刻搭上了锦黛的手腕，然后慌乱地看了锦黛一眼，把人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锦黛抬起手，看着自己难受的鲜血，颤抖着声音问道，“江岫白，为什么会有血？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血？”

江岫白抱着人大步往外走，满脑子都是他代替Jason和她拍婚纱照的那晚，她醉了酒，他没醉，可也没克制住自己。

也是那晚，他才明白，他想要的远远不止看着她幸福这么简单，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抢婚，第二天就买了去国外的机票。

可是，他没想过，她会怀孕。

上次云念去南边，锦黛为了更好地照顾她，所以也从网上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孕期的知识。

结合她前几天一直没胃口，还总是嗜睡反胃，她就明白了。

看着江岫白抱着自己慌乱下楼的样子，她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侧脸，“江岫白，这人间好苦啊……”

江岫白的脚步一顿，“晶晶，以后，我们会幸福的，不会再苦了。”

锦黛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我的报应，也是我的命。”

看着锦黛昏了过去，江岫白下楼梯的动作更快了。

云念和萧煜看到江岫白抱着人下来，立刻上前。

云念一眼就看到了锦黛衣服上的血，已经怀孕的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沈轻舟直接跟着往外走，“我去开车！”

一路上，江岫白抱着锦黛一直想办法给她按穴位止血，因为是着急回来，他的车子里并没有放银针，可是按穴位根本不管用，云念在旁边一直给锦黛措手，想让她的手暖和一些。

她自然也看到了锦黛手腕上的淤青，还有她脖子上那密密麻麻的红痕。

哪怕锦黛生下掌控黑道半边势力的锦家，哪怕她见过再多的残忍血腥的场面。可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只是一个故作坚强的小姑娘而已。

这个出血量意味着什么，云念不是医生也知道。身为医生的江岫白不可能不清楚。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云念看着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像是悄悄做了某种决定。

感受到自己手下的温度在下降，云念出声，“怎么办？她的体温越来越低了。”

沈轻舟闻言把油门踩到了底。

江岫白把外套还有车上的薄毯子都裹在锦黛身上，然后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晶晶，你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你坚强一点好不好？你都还没好好折磨我呢，我等着你好起来恨我呢！等你醒了，打我骂我哪怕是杀了我都可以，求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开车的沈轻舟一直在踩油门，萧煜在副驾驶也是一直紧紧盯着后座的动静，听到江岫白的话，二人都很动容。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岫白，整个人好像也碎了一样。

萧煜更是感同身受，云念被董老大绑架的那天，送她去医院的路上，他和此刻的江岫白是同样的心情，他知道，现在的江岫白有多害怕会失去怀里的那个人。

可江岫白应该比他那时候还要痛苦，锦黛的遭遇，是个人都觉得心疼，更别提江岫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