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闭上眼睛。

感觉右手掌心多了一个东西。

睁开眼，发现是一个很小的红色天鹅绒礼盒。

不知为何，她感觉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随后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魏明远站在她跟前，伸手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对白金戒指。

戒面斜切的波浪形纹路里，镶嵌着数十颗大大小小的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翻滚的浪花。

“毕业后，我用赚到的第一笔钱，定制了这对戒指。”

看着眼前梦幻的场景，江筱有些分不清真假。

她怔愣地看着那对戒指，想要伸手去摸，却又害怕它会消失不见。

“我答应过你，毕业之后就结婚。”魏明远的声音很温柔，“我从来都没忘记。”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轻声说，“只是那个时候你不在，所以这对戒指，一直被锁在柜子里。”

“可是......我有病......我还......还......”江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魏明远抵在她额头上，轻轻蹭了蹭。

“那几年没能陪在你身边，让你吃了许多苦，都是我的错。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江筱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仿佛是漆黑的深巷里，突然亮起了一盏灯。

千疮百孔的心脏，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滋生出强烈的渴望。

可是......

可是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真正从那座山里走出来。

可是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最终也只会成为压在他肩头的另外一座山。

“我知道可能会有些仓促，按照顺序，我们应该要先谈恋爱的。”

魏明远笑了起来，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痕。

“可是没办法，你太漂亮了，身边总是围着各式各样的男人，我吃醋了，我不喜欢有其他人靠近你。”

“才没有。”江筱破涕为笑，“不许胡说。”

“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大学时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最高的理想，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

魏明远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拿起那枚女戒。

“我没办法接受你再一次从我身边离开，江筱，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筱凝视着魏明远的眼睛，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年少时的勇气似乎早已全部耗尽。

她跌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终于，她学会了像成年人一样，权衡利弊。

她知道自己很糟糕。

不是一个适合的交往对象，更做不好妻子和妈妈。

可是，魏明远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理想。

从19岁一直到28岁，她竭尽全力追在他身后，从青城跌跌撞撞走到了这里。

即使已经千疮百孔，但她仍清楚地记得，自己到底有多爱他。

努力控制住情绪，江筱颤声道：“魏明远......”

“嗯，我在。”

“我一点都不好……”江筱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激动的情绪。

“我的病很严重，它反反复复，总也治不好，还容易乱发脾气，做很多伤害你的事。而且我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做不了，跟我在一起，你会很辛苦……这样的我……你还要娶我吗？”

江筱将自己彻底剖开，把所有坏的一面，全部袒露给魏明远。

魏明远却笑了起来。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即使你每天都朝我发脾气，我也还是要娶你，以后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我可以给你带上戒指了吗？”魏明远转了转手里的戒指。

“嗯。”江筱擦干泪水，伸出了手指。

魏明远拿起戒指，套在了江筱的无名指上。

江筱拿起另外一枚戒指，戴在魏明远的手上。

戴好后，江筱揉了揉鼻子，悄声说：“好了......”

魏明远低下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绵长的吻。

身后传来掌声和口哨声。

不用回头，魏明远也知道是谁。

孟苒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走上前，对着魏明远抱怨道：“你今天跑来求婚，都不提前告诉我吗？也太不够朋友了。”

“临时决定的。”魏明远看着她，笑了，“不过还是多亏了你。”

孟苒一愣：“我？”

魏明远笑笑，收回视线，望着江筱的眼睛：“还拍吗？是不是该回家了？”

“回家？......回什么家。”孟苒反应过来，把江筱拖到自己身边，气急败坏地说，“我照片还没拍完呢，你还真是用完就扔。”

魏明远没理会她，看向江筱问：“想拍吗？”

江筱看着孟苒，犹豫两秒：“太难了，我不会，要不你还是换人吧。”

她只想跟魏明远回家。

庄晓峰走了上来，提议道：“我觉得可以把单人改成双人，再试试。”

孟苒闭了闭眼，又翻看了下之前拍的照片，转头看向魏明远：“你帮忙出个镜吧，光这个头发就做了一下午，快点拍完她就能休息了。”

魏明远本想拒绝，可看到江筱，还是犹豫了。

“出镜可以，但不能露脸。”

孟苒扭头，目光四处搜寻，起身走到旁边的台子上，拿起一个银色的面具，扣在魏明远脸上。

“这样可以了吧?”

魏明远半推半就，勉强接受了这个临时穿插进来的工作。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了孟苒挑的黑色衬衫。

回到了棚内。

江筱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待魏明远走到身前，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银色的面具摸起来冰冰凉凉。

魏明远的眼睛在面具后面注视着自己。

“真好看。”江筱小声说，“这个面具真漂亮。”

“只有面具漂亮？”魏明远低声问。

“嗯……”江筱眨了眨眼。

“江筱。”旁边忽然有人喊她。

江筱转过身，庄晓峰迅速按下快门，连拍了好几张。

他低头检查了下照片，对抓拍的效果非常满意，又要求魏明远站在江筱身后，从背后拥抱她。

魏明远绕到她身后，低头在她耳边说：“我改变主意了。”

江筱不明所以，回头看他。

“看前面。”魏明远按照孟苒的指示，双手搭在江筱的腰间，“春节我们不在京城了，去海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