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园长。”王春梅虚心接受着苏婷的批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园长该说的也说了，该批也批了，母亲和春阳在医院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没有忘记，她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父亲又不能不管，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既然做出了请假的决定，就必须要兑现，现在一回来刚好撞到了钉子上，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请假事宜，怕是会让园长大动干戈。

说出来，不说出来更难，她不知道一旦说出请假二字，园长会不会拒绝自己？她半张着嘴，想说出请假的理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春梅突然感到无法掌控全局。

“没事了，你回教室去吧！”苏婷看也不看春梅说道。

春梅一心只想着请假的事，不敢抬眼朝苏婷的淡漠的目光望去，她得找一个能够让她答应的理由，这样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苏婷看到春梅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思虑了一下：“怎么不走？还是没有听够批评？想站的话就在站在那里吧！”

“园长，我......我想向您请假，等到父亲身体恢复了就赶紧回来，他现在身边也离不开人。”春梅言辞之中流露出一丝真诚。

苏婷一听王春梅的话，更是火冒三丈：“王春梅，你脑子有病还是糊涂了？家里和工作的事情你就是这样处理的吗？这就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尊师重教这样的道理你不懂吗？刚才说过因为你中午午休没有跟我请假的事情，擅自外出，并且没有按时到岗，让你当着全体老师的面做检讨，背《大学》，你是没有听懂还是公然想和我做对？”

“园长，我......我不敢。”春梅心里一着急，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苏婷不屑地哼了一声，质疑的语气说道：“不敢？你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敢？你这事在敷衍，你要不想干，就直接卷铺盖滚蛋；你要想干，就把工作给我做到极致，幼儿园里不缺老师，我再招一个就是了。之前，我就给你说过，我对待工作是不留情面，最烦的就是给我讲条件，摆困难，说请假。”

苏婷的火气刚平息没有多久，春梅提起请假的话语，又让她的脾气像火山一样爆发，双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怒焰，连声音也传出了好远好远。

春梅战战兢兢，她知道是自己又说错话了，戳了苏婷这个马蜂窝。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园长，您放心，我就是晚上不睡觉也会把检讨和《大学》会背，以后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惹您生气了，只是，这个假，我必须要请，还请您能够批准。”

苏婷两手交叉：“我可以容忍你再一再二，但绝对不会有再三再四，你要干不了的话，换人就行了，话说到明处，你要是打算干下去，这个假我也是决不会批准的。否则，别的教师会以为我就这般纵容你，难不成还要让别的教职员工向你学习，不打招呼擅自外出，回来之后还要请假的事情吗？”

王春梅心中的心平在摇摆不定，请假的事情又黄了，她心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自己慢慢消化。

“看在宋博洋的面子上，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不要不知好歹，要知道珍惜，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看你心思就没在工作上，元旦文艺活动的事情，县教育局领导都在关注，午休都敢趁机会溜出去，那在关键时刻岂不掉链子？这次文艺主持节目的事情，就全权交给素丽去做，你就好好反思吧！”

“园长，我可以的。”春梅想到自己请假的事情没有批准，连幼儿园元旦文艺主持这样重要的活动，园长也交给素丽去做了，她在园长心中的信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苏婷丢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语：“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春梅瞠目结舌地愣在了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孤独的身影陪伴着自己。

她正要推门出去，钟素丽正把身子贴在苏婷办公室的门上听着屋里的声音，听到园长批评春梅的话语，她心里幸灾乐祸，尤其是听到她要当着全体老师的面，做检讨和背经典《大学》里的内容时，她激动的心情更是无法形容。

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园长会把主持元旦文艺节目的事情交给自己，这样的喜讯，让她大快人心。

看到春梅，她惊慌错乱的目光显得局促不安，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春梅，你......你没事吧？我来找园长汇报工作。

王春梅看到钟素丽在自己面前心口不一的态度，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人嘲弄的小丑，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并不是相互的，最可悲的是，你拿对方当朋友，她却拿你当绊脚石。

苏婷听到素丽的声音，赶紧招呼道：“素丽，快过来，我正有事要给你说，把门带上。”

苏婷对待钟素丽热情的态度，让春梅出乎意料之外，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也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墙，更让她明白了，人与人之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只要有利益的存在，就会存在貌合神离的勾心斗角，前一秒还是坦诚相见的和颜悦色，热情交谈，下一秒却突然可以把对手踩在脚下，变得冷若冰霜。

也许，这就是人性，让她看透了现实，三观不同，就算是无谓的争论又有什么意义？也让她知道了，知人不必言尽，言尽则无友。

人性也是丑陋的，有多少真情在现实面前能够经得起考验，她单纯的以为，素丽是真心帮助自己的，没想到却是利用自己的善良来试探人心，利用对她的信任对自己落井下石。

冬天因为雪的存在，很快就迎来了夜的到来，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白桦镇上的白桦林像是一排排站的整齐的士兵，掩映在村子周围。

春梅从二楼教室里的窗户往外望去，只见山上的雪，好像洁白的纱幔，覆盖着层峦叠嶂的群峰。

班里的一个个同学在自己的目送中，由家长带着纷纷离开了幼儿园，她微笑着和每一个小朋友挥手说着再见，她想到了园长说过明天例会上让她做检讨，背经典《大学》的事情，心里面有点焦头烂额。

她从桌子上拿起经典阅读的书本，逐字逐句地读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