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帅听完之后笑着回应：“此事贤婿多虑了，赵家公子也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届时也会一起去咸阳，若是取得了功名，将来没准还能留任咸阳呢。”

说到此，张德帅语气一顿，又继续说：“若是没有取得功名，将来，那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去哪生活也由不得她。”

张德帅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对于自己这个二女儿，他已经属于半放弃的情况了。

原本嫁给云家的好亲事是张彩霞的，要死要活的悔婚也随了她。

可谁能想到她要死要活悔婚的目的是给别人续弦去的。

对于自己二女儿的任性张德帅也实在是没办法管教，只能悔恨自己从小没有教育好。

至于为什么张德帅毅然决定举家跟张予画一起去咸阳，原因还有一个。

那就是张家这次嫁了两个女儿，家底都给掏空了。

原本给张予画准备的嫁妆就占了张家大半的家产。

毕竟是跟云家成亲，肯定是要十分隆重的，参考前几年云家云施安成亲时的场面。

虽然张家女儿嫁的是城北云家，但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更何况云无瑕名声在外，不久将来，城北云家肯定能青云直上。

所以这婚事必须隆重，空前绝后的隆重。

为了给自家女儿撑场面，张德帅送出了大半家业。

再加上张彩霞的婚事，张彩霞的婚事和张予画是同一天，同一天出嫁的女儿怎能好厚此薄彼。

也就这样，张家的另一小半产业，都给了张彩霞做嫁妆。

若是张彩霞晚个一年半载再成亲，那张家凭借酒水生意积攒的财富，也能在不伤根基的情况下给张彩霞办个隆重的婚礼。

但张彩霞执意要和张予画同一天完婚，这一时间让张府的压力大了许多。

不过张德帅也是个有眼光有魄力的人。

张德帅心里想着，只要跟着云家，日后能获得的利益绝对远超张家如今产业。

所以张德帅决定，干脆将张家剩余的产业全都变卖换成金银，举家搬至咸阳重新发展。

相信凭借神仙醉和百花酿，在咸阳也能快速发展起来。

听了张德帅的话后云无殇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要张家也去咸阳，躲过了这次可能爆发的战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对于张予画来说，其实张家在哪并不重要，她从来没想过依靠娘家。

如果她到了需要依靠娘家才能活下去的那一天，也就意味着她在娘家人眼里带来不了什么利益了，自然也不会受娘家人待见。

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

你得势时，全天下都是你的亲戚朋友，你失势时，谁都会对你避之不及，包括家人。

所以张予画从决定嫁入云家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依靠娘家，未来的路要靠自己走。

至于张家是否依靠她，若是能帮扶的，她也愿意伸出援手，但若张家想因为她吸云家的血，她也不会同意的。

一屋子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敲定了有关婚礼的诸多事宜。

聊到午时，关于婚礼的诸多事宜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关于彩礼和嫁妆两家的准备也十分充足。

只不过这彩礼和嫁妆的归属最后都一致决定，全部都记在张予画名下。

张家的嫁妆自然是张予画未来的依靠，未来不管张予画在云家过的如何，都有自己可以支配的一笔庞大的资金。

即便什么都不做，张家的嫁妆也足够她挥霍余生了。

至于云家的彩礼，本身是要交给张家的。

但张德帅既然决定上云家这条船，那就不会在意眼前的利弊得失。

况且云无殇早就提前送了一份无价的彩礼给他，就是那神奇的酿酒之法。

这都不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所以秉承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既然选择了背靠云家这棵大树，那就给足诚意，和云家共进退。

而给足诚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家业都给到自己女儿身上。

既然看得出云家对他的这个女儿都很满意，并且云无殇本人也给了张予画足够的尊重，那就对他女儿再好一些。

张德帅和张予画在云家用了午膳。

张德帅这是第一次在云家用餐。

云家的规矩再一次向他证明了，自己的女儿嫁到云家绝对不会有错的。

包括张家在内，几乎所有的高门大户都有着这样一个规矩。

那就是妾室不能上桌吃饭。

甚至有些更大的家族 庶出的子女都是不能和家主还有嫡出的子女一起吃饭的。

但是云家不一样，在云家妾室也是可以上桌吃饭的。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是给了妾室更高的身份。

在其他家族里，妾室的身份是略高于丫鬟奴婢的。

但在云家，妾室的身份是仅次于当家主母的。

虽然从女眷的地位上来看，都是在主母和丫鬟中间。

但代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略高于丫鬟，奴婢，那这妾室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高级一点的下人。

第90章 查封闭月楼

当然了，在其他大家族里也都是这样的存在。

不然妾室所生的子女地位也不会低于嫡出那么多。

这一点从张彩霞和张予画往日的相处模式上就能看得出来。

庶出的张予画被嫡出的张彩霞欺负也不能还嘴。

但地位略低于主母，那就意味着妾室其实也是家里的主人，并非下人。

看似抬高了妾室的地位，影响到了主母在家中的权威。

但实际上，这是尊重，是对家中女眷的尊重。

还没过门，云无殇就对张予画十分尊重，就能看得出，这样的家风，女人嫁进来，不管是主母也好妾室也罢，都会生活的很舒服。

对妾室都是如此，那对正妻肯定更是加倍的好。

如此一来不光少了很多内宅的勾心斗角，反而能让主母更好的管理内宅。

张予画对于云家这些别样的规矩感到有些奇怪，并且感觉这样的家庭环境更好一些。

毕竟曾经张予画就是张家的庶女，她能更直观的感受到作为妾室所生的庶女，母女二人生活的不易。

若非如此，张予画的生母也不会早早病故。

庶女出身的她反而更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或许是因为淋过雨，才更想为其他人撑一把伞吧。

可能张予画想要将柳如烟接回张家出嫁，也是有这样的想法，想要通过提高柳如烟的一些地位，给她尽量好的生活。

看柳如烟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又或者是曾经的母亲。

……

翌日。

在张予画登门后的第二日，云无殇早早来到了郡衙。

今天他要做的就是查封闭月楼，并且调查所有和闭月楼往来密切的人，从而清除北地郡的残余反贼势力。

云无殇首先找到的就是云施安，这件事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云家子弟，只有云家子弟才能保证不会跟反贼势力勾结。

见到云施安后云无殇便说：“大哥，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云施安早就猜到了，自己这个便宜堂弟只要找到自己绝对没有好事。

一想到前一天云无殇还给自己送了不少佳酿，拒绝的话还是说不出来的。

只能无奈的说：“但说无妨。”

云无殇爽朗一笑：“哈哈哈，我就知道，还是大哥靠谱。”

云无殇继续说：“大哥，你等会带人去把闭月楼查封了，一定要带足人手，闭月楼的姑娘们会很配合，将人都押进监牢，剩下的等回来我再安排。”

云施安眉头一皱在心中思索着，他不明白云无殇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他没去过闭月楼，但他也清楚，如烟姑娘是闭月楼的花魁之首，更有传言说闭月楼的东家就是如烟。

而云无殇将要纳如烟为妾的消息他是知道的，毕竟郡城云家是城北云家的主家，云无殇的婚事肯定是要请他们去的，那成亲对象也肯定是要告知他们的。

对于云无殇要纳一个女妓为妾，云悖和云昇都是反对的，但是反对无效，云俐说了，云无殇的婚事云无殇自己可以做主。

所以这反对之声也就没有传出来，只在两个云家内部消化了。

云施安不明白为什么云无殇要查封自己未来小妾的产业。

沉思片刻后，云施安终于忍不住问了云无殇：“为什么要查封闭月楼，闭月楼不是你的那个妾室的产业嘛。”

云无殇低声说：“大哥，我与你说个秘密，你且记得不要告知他人。”

见云施安点头答应后云无殇才继续说：“其实闭月楼是那群藏在云州反贼的密探基地。”

“这闭月楼的女妓大部分都是反贼组织的暗探，暗中打探北地郡大家族和官场的重要情报，从而给那些反贼提供重要信息，帮助反贼造反。”

说到此处时云无殇顿了顿才继续说：“那如烟，其实就是这些暗探的小头目。”

“其实在我回来后参加的那次诗会时，我就知道了这一切，那时柳如烟就已经向我透了很多关于反贼势力的情报。”

“作为交换，我要帮她脱离反贼势力的掌控，给她新的安稳生活。”

“查封闭月楼其实是保护如烟的一个手段，也是将这些情报来源更加合理化，一直没有查封闭月楼只是因为时机还不到。”

“本打算等调查出足够多的证据时，再出手的，但是出了一点意外，只能提前下手了。”

“这件事辛苦大哥了。”

云施安听了云无殇的解释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集结自己的手下，出发去查封闭月楼去了。

同一时间，曹府。

曹夫人在一根根很短的竹简上写下“毁证”两个字，然后将这些竹简都分别绑在一个个信鸽的腿上，然后鸽子带着这些写了“毁证”二字的竹简飞上天空，朝着不同方向飞去。

这些鸽子带着短竹简落在不同的人家。

这些人家大多数都是在北地郡有头有脸的，除了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外，最差的也是只比四大家族稍微逊色的高门大户。

这些鸽子落在这些人家后，很快就被不同的人抱走。

再然后，这些看到竹简的人，都迅速在各自府邸，找出很多各式各样的东西，然后进行焚烧，毁坏。

云无殇万万没想到，自己行动已经如此迅速了，对方竟然得到消息提前销毁证据。

不过还好，幸亏云无殇有影卫在暗中监视。

云无殇让重点监视的八个官员其中有两人都有异常的举动，当场就被影卫拿下直接控制住了。

待将这两人控制住后，卡卡西便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云无殇。

收到消息后，云无殇亲自带人到这两个官员的府邸，直接冲进去抄家，根本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

这两人分别是北地郡的立地令和冢宰。

这两人同时出现问题是云无殇不敢相信的。

郡立地令负责北地郡土地的管理，租赁售卖都归立地令管。

大秦的土地兼并是比较严重的。

这也跟大秦提高工商阶级的社会地位有一定的关系。

工商阶级的社会地位提高了，手中的财富就可以逐渐转化成权力。

而想要让这样的权力进一步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购土地。

一方豪绅将大量的土地从官府手中收购或是租赁，从而掌握了土地的使用权。

那些没有地可种的农民阶级就只能再从这些豪绅手中获得土地的使用权。

或是加价购买或是二次租赁。

再或者是用其他利益进行交换。

总之，长久下来，这些农民就会成为这些豪绅的附属，豪绅在地方的话语权也会逐渐增加。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从外地调任而来的地方主官，都需要本土的地头蛇支持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所以这立地令的职位是很重要的。

在官府有需求的情况下合理出售租赁土地获得财富。

另有需求的情况下，再将这些土地收回，平衡土地的官有和私有，从而平衡一个地方的粮食产量和税收。

这些土地到了地方豪绅手中之后，如何使用就是他们所决定的了。

若是给到农民手中，这些地肯定是会被种植成粮食的，毕竟种植粮食是最稳定的缴纳赋税的方式。

但地方豪绅并不差银钱，可以用银钱缴税。

这土地即便是这些豪绅只是买来种树，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