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而言，被人揭短是愤怒的，但钟离又如此诚实地告知他自己的能力，让言峰绮礼对他无法有半分厌恶。

况且，言峰绮礼本就没有欲望与喜好。

言峰绮礼用手撑着下巴，思考良久道：“既然你可以探测到魔力，那这件物品上的魔力，你也可以探知到？”

钟离露出一抹笑容，不置可否。

“你在装高深莫测吗？”一旁的宁渊开口道。

“你没眼力见就不要张嘴说话。”钟离还没说什么，反倒是言峰绮礼先回怼了宁渊。

宁渊朝他皱了皱鼻子，道：“轮到你说话了吗？”

言峰绮礼扶额：“我为你能挣到大钱而感到不甘。”

“你怼不过我就开始人身攻击了？”宁渊蹙眉道。

言峰绮礼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的上司是这样性格的人，我一定会忍不住我的拳头去打他。”

“不是每一个事业有成的人都是只会说场面话，还格外虚伪的人。”宁渊回道，“我和那些大腹便便只会高谈阔论的人不一样。”

言峰绮礼道：“不用你说，我也感受到不同了。差距太大，有些幻灭。”

“你要接受人是多样性的，企业家也是如此。”宁渊挺直腰板，教育言峰绮礼。

钟离笑道：“他确实和其他企业家不大一样，相处多了就知道，他性格还是蛮好的。”

性格蛮好的？

言峰绮礼看看宁渊，再看看标准微笑，一眼就觉得亲切的钟离，顿时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言峰绮礼：“你们两个一条船上的，我不信你的话。”

每次宁渊一打断，言峰绮礼都要重新捋一遍思路和钟离斗智斗勇。

如今，言峰绮礼总算明白了宁渊在这里的意义为何。

宁渊时不时插嘴，让他的思路出问题，再被钟离这个精明的人抓住语言上的漏洞，一举歼灭。

……有钱人的心真脏。

“旁的我暂且先不管，你真的能察觉到这个东西上的魔力残留吗？”言峰绮礼指了指放置在桌子上的包裹，问道。

他的魔力贫乏，吉尔伽美什自身没有魔力，平时吉尔伽美什还需要教会收养孤儿以作为维持他魔力来源的祭品。

哪怕吉尔伽美什因为他这个Master或者祭品而拥有了魔力，也不足以附着在物品上。

钟离没有回答言峰绮礼这个问题，说道：“言峰先生不好奇我从哪里得到的吗？明明你都清理得那么干净了。”

言峰绮礼笑道：“诈我吗？”

昨晚确实事发突然，言峰绮礼根本无法预料到吉尔伽美什会到这种地方来，难道是平时让他吸收的祭品们不够吗？用得着他来这种地方杀人？

到达现场之后，言峰绮礼才发现吉尔伽美什根本没有从这个死去的人身上获得力量的打算。

只是看得碍眼，所以杀了。

吉尔伽美什杀完人，还毫不留情地转身，说道：“只是个迟早会死的东西，我只不过提前了他的死亡而已。”

言峰绮礼对此没说什么，只是动用支撑着他身体的“心脏”，清理了现场。

清理现场？

与漠视生命的吉尔伽美什相比，言峰绮礼也算不得人。

将尸体摆成那副样子，还用一根长钉，贯穿他的头部，固定在墙上，让死者的视线直视门口。

这样的行为，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干出来的？

对于现场的东西，言峰绮礼确定，自己整理好了才离开的。

甚至最后还恢复了监控，何如铉不应获得关键物品。

“还是想不到吗？”钟离挑眉，问道。

凉亭外，狂风呼啸，卷携着雨滴无规律地乱飞，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痕迹，竟有些别致的美感。

这里暂且没宁渊什么事情，他望向窗外，欣赏着这场瓢泼大雨。

温度已经很低，几近十度，宁渊和钟离的衣着都很合适，感觉不到寒冷。

言峰绮礼的伞靠在柱子上，伞尖抵在地面上，雨水顺着伞面从伞尖流下，在地面上留下一滩水渍。

“我昨晚可没来过学校，我怎会知道？”言峰绮礼眼角放松，平静道。

言峰绮礼此刻表现的松弛感仿佛他真的与这起事件无关。

“这样啊。”钟离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既问不出结果，就没必要再接着纠缠了吧。”

言峰绮礼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还不知道那个可以灼伤他手心的标记究竟是谁放置的，也不知那股力量的来源是什么，自然是不愿走的。

“等等。”言峰绮礼叫住钟离。

“何事？”钟离已经坐到了言峰绮礼来之前他坐的位置，背对着言峰绮礼，回头问道。

言峰绮礼道：“桌子上的东西，你不收走吗？”

钟离道：“你喜欢便打开看看吧。”

什么意思？

言峰绮礼带着满腔疑问一层层揭开包裹着的黑色绒布。

宁渊在一旁抱臂站着，看着言峰绮礼的动作。

黑色绒布很大，将里面的物品包了很多层。

里面的东西终于原形毕露的时候，宁渊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什么啊？”

言峰绮礼耸了一下脖子，从鼻腔中发出疑问：“嗯？”

在黑色绒布的正中央，一个黄色的东西摆放在中心位置，在绒布上还有它掉下来的碎屑。

钟离歪头道：“窝窝头，你喜欢就吃了吧。”

最后钟离还补充道：“无毒。”

宁渊拿起窝窝头，举在眼前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问道：“这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没办法，外面包的东西不保鲜啊。”钟离叹气，摇摇头，回道。

言峰绮礼面色冷漠，说道：“你果真是诈我的。”

“你都想着把我定罪呢，我骗你一下又有何妨？”钟离无所谓道。

言峰绮礼要给钟离顶的罪可是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定罪，钟离有十张嘴也没办法在教会那么多教徒面前说清楚。

言峰绮礼想从得到的信息没有得到，钟离也是如此，他没有得到言峰绮礼杀人或者清理现场的证据。

今天下午这一次会面，真是毫无用处。

宁渊道：“白白浪费三个人的时间。”

言峰绮礼道：“你的时间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