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绮礼用手中的黑键划开风衣，撕了一个长长的布条，用牙咬着一端，打了个结，又在骨裂的手腕上绕了两圈，另一端挂在脖子上。

这也算是简易的固定装置了。

就算没办法让手腕迅速恢复，也能尽量避免受到二次伤害。

太狼狈了。

交手才一招就被对方打得手骨断裂，言峰绮礼都觉得自己足够窝囊。

再抬头，言峰绮礼看到的是正在慢慢下楼梯的宁渊。

一墙分割了两处院落，在墙的那边，有砌成的台阶，可以供他们站在墙上。

言峰绮礼落的这边距离圣杯近一些，大概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但墙的这边没有楼梯。

宁渊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工人用的梯子，正在一阶一阶地往下爬。

但是背朝言峰绮礼。

言峰绮礼：“……”

到底谁更狼狈？说不清。

闭上眼，就当没看见。

太不雅观了！

哪有西装革履爬梯子的！

正在言峰绮礼寻找眼神的落脚点的时候，宁渊已经下完全部阶梯，稳稳站在地面上。

“你在找什么？”宁渊见言峰绮礼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俨然没有了战意。

言峰绮礼收回目光，落在宁渊不知何时松开的领带上。

他再次撇开视线：“找你的体面。”

宁渊：“啊？”

宁渊就这么走过来，搭在墙上的梯子还没有收。

言峰绮礼摇摇头，道：“你不会蹦下来吗，非要爬梯子爬下来？”

“这么高的墙，当然要爬梯子。你摔下来没事不代表我也会没事，我就是个普通人。”宁渊说道。

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出被言峰绮礼质问后的尴尬，反而对言峰绮礼毫发无伤感到奇怪。

“也是，你不是魔法师。”言峰绮礼吊着一个胳膊，完好的手摸了摸头。

宁渊问道：“你们魔法师有什么可高贵的？”

言峰绮礼听出了宁渊语气中的嘲讽，但还是置之不理。

嘲讽就嘲讽呗，技不如人是事实。

宁渊速度这么快，纯靠速度就可以击败一半魔法师。

这么想想，言峰绮礼倒也没觉得有多丢人。

言峰绮礼挑眉，道：“魔法师可以运用魔力强化自己的身体，以达到更高的水平。”

“所以你反应更快了？”宁渊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眼睛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言峰绮礼再次无视宁渊的嘲讽，道：“快了，但没你这么快。”

“但你抗摔，再来几次都不知道是我先累还是你先筋骨断裂。”宁渊走近，眼神中一片冰冷。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对此，言峰绮礼嘴角上挑，轻笑道：“又有谁知道呢？兴许我抓住你的破绽，反击呢？”

宁渊抬手指了指在空中与库丘林激烈交战的钟离，道：“他不在，我就没有破绽。”

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钟离是我唯一的弱点。

言峰绮礼读懂了宁渊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嗤笑道：“你居然主动把弱点暴露出来？”

“那又如何，你不早就知道吗？”宁渊摊手道。

自从上一次在学校一见，言峰绮礼偷袭宁渊身后的钟离，并且把钟离作为人质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宁渊并不担心他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因为他的弱点，本身就足够强大。

言峰绮礼抬眸，半眸隐在黑夜之中，看不真切。

言峰绮礼：“那完了，你的弱点被我的Servant缠住了，谁知道会不会在战斗中相爱相杀，打出感情来呢？”

说罢，言峰绮礼先讥笑道：“那你会不会回家哭鼻子啊？”

这句话确实正中宁渊的心灵围墙。

但也只是击中了。

对围墙造不成分毫损坏。

宁渊不会因为言峰绮礼几句说笑的话就气急败坏，也不会因为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就怀疑钟离。

钟离何许人也？

一个如神明般圣洁的人，岂会对平凡的人类付诸感情？

与钟离相处得越久，宁渊就越清楚钟离不会有私情。

他只有大爱。

对世间，对人民的大爱。

轻易不会对超过大爱的寻常感情。

正是因为了解，宁渊未曾妄求过。

宁渊道：“你不需要通过玷污钟离以达到你内心虚伪的卓越感。”

“什么？”言峰绮礼扯了扯嘴角，“妄自揣测可不是个好习惯。”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为何要揣测钟离和库丘林之间的关系？”宁渊借着言峰绮礼的话，就是一句回怼。

这枚由言峰绮礼射出的子弹，正中他自己的眉心。

言峰绮礼冷笑，沉下脸，道：“话有点多了，我们这场比试也不是为了通过交谈了解对方吧？”

说罢，言峰绮礼一手横在胸前，手臂绷直。

这是八极拳的准备姿势。

他断了一只手的手腕，用黑键只会平添困难。

宁渊见状，摇摇头，道：“随意你如何使用魔力，我能接便接。”

一瞬之间，言峰绮礼后脚发力，蹬着地面，溅起土块，身形飞快向前掠去。

不能被言峰绮礼近身！

他的姿势，明显就是要使用寸劲。

所谓寸劲，不用蓄势就能发动连续紧凑的攻击，随粘随打，在1至3寸距离甚至贴身状态，发力将对方击倒。

言峰绮礼使用滑行一般的活步近身，就是为了使用寸劲。

宁渊速度再快，也无法全数躲过他连续不断的掌风。

即便只有一只手，经过魔力的强化，言峰绮礼也有把握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打出寸劲。

言峰绮礼虽想得周全，但他低估了宁渊的速度。

不过眨眼间，宁渊已经移到言峰绮礼身侧数米之外。

言峰绮礼扑了个空。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朝宁渊的方向掷出一柄黑键。

宁渊又躲过。

然而，宁渊没有让黑键从他身边离开，反而抓住黑键的剑柄，反手向言峰绮礼投掷过去。

言峰绮礼用完好的那只手护住头部，脚下不停，向宁渊奔去。

剑打在他衣服上，直接被弹开。

他的法衣仍旧没有丝毫损伤。

此次宁渊正面迎敌，不再躲闪。

双手绕着言峰绮礼的手腕转了一圈，化解他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