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等不及，所以你放弃体修而选择尸解？”

秦老头这时候不再是讽刺，而是好像真的想知道答案一样。

让我意外的是这个时候黄皮子也不再暴躁，而是失魂落魄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一会儿黄皮子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始讲述起来：

“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是东北的仙家儿，世人都以为是满鞑子封我们为野仙儿，是我们得了便宜，但其实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龙气和国运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帮着后辈启了理智，可同时他们也被国运束缚，尤其是萨满巫师抓住了我们的命脉，那就是满鞑子的龙脉。”

我没想到黄皮子会扯到这样的一件陈年往事，但他还兀自在继续说着：

“我开启灵智的时候还是在明朝，那时候德宗皇帝亲守国门，当年的钦天监在术士刘伯温的带领下四下斩龙，可东北赤龙是我们修行的倚仗，因此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联合一众大能之士将赤龙给掩藏在老金沟的地下躲过一劫，没想到让满鞑子发迹。”

这样的往事别说是我，就连秦老头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黄皮子还在继续说着：

“努尔哈赤发迹之后就将龙脉占为己有，我们也曾尝试过抵抗，但深知天命不可为，就算红衣大炮炸死了努尔哈赤，赤龙一脉仍旧选择庇护皇太极，我们不能和天对抗就只能屈服于满鞑子手下得到一丝龙脉的蕴养，也明里暗里帮着满鞑子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我不知道黄皮子说这些和他尸解有什么关系，但是秦老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黄大仙，难道你们当年就甘愿被他们摆布？”

“没有办法，萨满巫师他们可以隔断龙脉，没有龙脉，我们这些仙家只会在时光里化为尘埃，就连修成人形都不可能做到，我看不惯萨满教凌驾于仙家之上就更疏忽了修行，想要立堂口的时候却是没人给立排位，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无奈答应了帮忙镇着那条恶蛟的差事。”

黄皮子的声音里满是苍凉和无奈，他一字一句道：

“你们相信吗？其实老仙儿我当年是真的想修成地仙造福一方百姓，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这里，可是等我彻底被九宫锁封在海眼之下，等我看到那副镇河龙棺之后，我知道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出去了。”

说到这里，黄皮子又开始变得癫狂起来：

“如果，如果你们是我，你们早就疯了。”

他说的倒也没错，被关在海眼地下几百年，怎么可能不疯呢？

秦老头皱起眉头：

“你的道侣呢？”

秦老头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之前那个向我讨封的母黄皮子来着。

虽然我不是没猜过两个黄皮子之间的关系，但秦老头直接说他们是道侣。

应该就是这样。

不过，我觉得那母黄皮子风情万种的妩媚至少也能玩个几百年。

难道这黄皮子是倦了？

没想到黄皮子在听到秦老头的话之后，表现的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暴跳如雷道：

“别和我提那贱货，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人都是有八卦之心的，更何况这种跨物种的恩怨更让我多了几分兴趣。

“怎么了？她伤害你了？”

我尽量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再刺激到眼前的这只黄皮子。

“呵呵......”

黄皮子桀桀怪笑两声，他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像是指甲抠着铁门缝一样尖锐刺耳：

“她不是我的道侣，就是一件破烂货，我们进入海眼之后我几次想她表露心意却都被她以清修寡欲给拒绝，当时确实撑过了几十年，可她什么也不愿意给我，就这样也算安然无事百年，可百年之后......”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皮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气愤到极点的往事，他的面目狰狞。

阴生虫那样的蛆虫在他的脸上，眼眶子里爬来爬去看的我直泛酸水。

黄皮子直勾勾的用他阴冷的眼神看着秦老头：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想尝试尸解嘛？都是那个贱货蛊惑的，我们在海眼地下守着那口破棺材待了百年，但也从守水营活祭下来的村民口中知道外面的日新月异，我知道我们被人彻底的遗忘在这里，如果不想办法出去那就永远留在这里。”

黄皮子的声音越来越冷：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终于发现九宫锁不仅是为了防止海眼沉降，更是在里面加了禁制，目的就是将海眼当做我们的牢房，独角蛟龙出不去，我们也会永远被困在这里不见天日。”

“所以你们就想到了要尸解？”

秦老头沉声问道。

“不是我想到要尸解，我们野仙儿和你们人不同，没有奇经八脉，也没有根骨气血，要想修行就必须讨封成人，尸解之后那就只剩下魂修，可我不懂魂修之法，都是那贱货欺骗我，说她可以助我修行，九宫锁只会困我们的身体，并不会锁住我们的魂魄，所以只要我尸解小成自然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借尸还魂自然而然就修成人形。”

我听的接连点头：

“好像，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你懂什么？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黄皮子冷眼望着我，那股杀意做不了假。

我被他吓的噤若寒蝉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

秦老头接过话茬扯开话题道：

“尸解乃是术修之道，对尸解之地要求极高，这里虽然是海眼，但被那独角恶蛟沾染恐怕你也能看出来，为什么好端端的还要选择尸解呢？”

黄皮子整个人萎靡了下去，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缓缓说道：

“老仙儿我是明朝时开智修行几百年，却迟迟不得寸进，周身血肉皮囊在进入海眼之后开始衰败，尤其...”

说到这里，黄皮子眼神里透出一丝不甘：

“尤其是活祭，守水营虽然是顺天时而在，但活祭毕竟有伤天和，更何况老仙儿有炼魂的法子，气血已至不可再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