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这么守信用？巧虎显然不信。

对哥哥立誓那会儿，毕阿罗才十三岁，但魔力已经很强大，有一次在与魔物比试时，误伤了一位小仙，当即被牛城主吊打，身受重伤。

刚刚进入司战部的毕阿空听闻此事，扔了长枪，跑去了城主宅邸。

跪地恳求牛城主，要毕阿罗在结缘阁的见证下，以命发誓，若再敢伤害凡夫性命、破坏神仙元力，必然遭到天谴。

毕阿罗从不听谁的话。

但那日，他看到阿空跪在牛城主跟前，那言辞恳求的急切模样，忽然恨上自己。

他那么天资聪颖的哥哥，竟然在对个老头儿磕头？

毕阿罗受不了哥哥如此，当即立下誓言，那件事才算了了。

一如后来当街斩杀了牛筱晨，险些被雷劈死，便是食言者的天谴。

孙旺财想到阿空，有些唏嘘，“他哥哥阿空啊，在不咸城很有名望，现在阿空不在了，你又是阿空的法器工师，我想任谁都不会管他拿你泄愤这件事，所以啊，你以后见到毕阿罗避开点，绕开走，听到没。”

“哎呀，不是因为阿空，他昨晚把我扔出去是因为我烧了他的花！可他还剪断了我的头发呢！”

孙旺财闻言，脸色顿时煞白。

“你....烧了他的花？”

“咋了，是他剪我头发在先的。”

旺财被这话吓到，“那满院子的花...是他娘亲离开他们兄弟俩时留下的....这兄弟俩一直仔细养着，每一年都要把花籽留好，待熬过了冬天，继续种下，谁都不能碰一下，曾有小魔挑衅阿罗，摘走了几颗芍药，当即被他打散，还把滋生出那小魔的凡人，痛扁了一顿才算了事....”

啊？

柳巧虎愣住，干巴巴眨眨眼，那是他娘亲留下的？

旺财深深吸气，有些后怕，“他昨夜没有诛仙，真的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可我…”巧虎沉沉叹息，可我也很委屈，很无辜啊，我怎么知道那些花花那么重要？！

尽管心里有底，可以承受伤害草木所削减的功德。

但一想到昨夜毕阿罗眼里对待花草的温和模样...柳巧虎忽然心底满是负罪感！

她收回思绪，继续刚刚的话题，问出心中疑惑，“为何你不了解吴祈的命格，他不是都收到你们的传令了吗？”

“前些时日，我的确收到了从仙都来的文书，仙都密令里也证实了吴祈的身份，可他年岁实在太小，我还不能去看他命数 ，若执意如此，恐怕会提前唤醒他，错乱他的此生，所以啊，我对他的事情，也只是略知罢了，本想护着他长大，可现在....”

旺财苦笑，可现在吴祈连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俩人齐齐叹息。

......

柳巧虎在旺财的小院，正式住下了。

她在浴桶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花朵，又想到了毕阿罗。

哪怕是他错在先，但现在她的错好似更大。

听说毕阿罗之所以为魔，是因为阿空与阿罗，本就是同母异父。

阿罗的父亲，是一只魔力不俗的魔头，当初阿罗的娘亲与那魔头私奔到外城，待阿罗都五六岁，才带着俩个娃，回到了东北。

没有夫君陪伴，阿罗又整日惹是生非，魔力四散，被大家议论纷纷，都在说阿罗娘亲被魔物抛弃了，现在日子过得苦，都是自食恶果。

终究是人言可畏，阿罗娘亲受不了人言，在某个清晨，做好一桌子饭菜，便悄悄离开了家，抛下了两个孩子，再未回来。

毕阿空与毕阿罗，是在不咸城的大街小巷里，互相依靠着长大的。

想到这里，柳巧虎的脸色更难看了，难不成，她真的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