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可凡生前最喜欢吃肉，尤其是红烧的，他去世后，阿罗娘亲每逢忌日，便会给老爹烧碗红烧肉。

娘亲走后，阿空也学着如此做。

今年，毕阿空不在，毕可凡的忌日也过了好些日子，阿罗想起这茬，便顺手做了。

那竟是祭给毕可凡的红烧肉...

巧虎闻言，眼里闪过怔然，因心中念力松动生变，她手中的利剑随即倏地消失了。

她竟然下意识的、不想去帮助独眼刘摆脱困境。

巧虎讶异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飞快别过头，极力遮掩住内心无措，心脏咚咚乱跳起来——她为自己本能的选择站在阿罗这边而感到惭愧。

这有愧于作为仙女拯救苍生的慈悲之心。

毕阿罗的眼里同样闪过了几分惊讶，他的声音慢慢变得戏谑，故意绕到虎子跟前，故意盯着她满面涨红，慢悠悠问，“柳巧虎，你竟然想帮我？你....难道不怕被上天惩罚哦？”

柳巧虎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虽说你不在轮回之列，但你我既然相遇，必然也是缘分。”

“你与我的...缘分？”毕阿罗挑起一根眉，失笑道，“与一个魔物的缘分，可算不得良缘。”

“但我若能渡你，便是好事。”

“渡我？我可连轮回都入不了，渡我又有什么意义。”

毕阿罗眨眨眼，直起身，或许是招来的魔物太多，已然遮住天光，让他看不清巧虎的脸色，他随手一挥，打走一片乌云，一束光当即照在了巧虎的脸颊上，她面上因愧而生的红晕还没褪去。她抬手遮光，在指缝里看到毕阿罗审视自己的眼眸，缓缓放下手，轻道，“阿罗，若你的命搭在独眼刘身上，你不会觉得不甘吗？”

“那在你看来，我的命与独眼刘的命，哪个更该留？”

“人命不分高低贵贱，既有凡胎肉身，便是曾有福德为人，是难得的好事。”

“别跟我说众生如何，我就想知道，在你眼里，我与那畜生，到底哪条命....更重。”

毕阿罗盯着巧虎一双眼，满目期待。

天地间好像只余巧虎与他一般，二人笼罩在独有的阳光之中。

柳巧虎沉默着，良久才问，“一定要分出高下贵贱？”

毕阿罗点头，负手而立，“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我不曾伪善遮掩我是个恶魔，柳巧虎，尽管你是仙女，但你真的可以淡然看待一切？”

他面露不屑的笑，声音捶进巧虎耳畔，“在你眼中，我难道真的与那独眼刘，并无半分不同吗，若没有，你刚刚手中利剑为何会消失？”

法器随主人心念召唤，刚刚巧虎的下意识行为已经说明一切。

“那是因为...”柳巧虎叹口气，“我在心疼你。”

“心疼...我？”

阿罗怔住，神色变得复杂，他本能的想躲开虎子看向他的眼，可他刚刚亲手放出了阳光，把他的一切反应清晰的摊在了巧虎跟前。

柳巧虎提起这些字眼，也有些尴尬，僵直的抬手，安慰般地飞速摸了摸阿罗的头，他在她触碰到他的瞬间，身体仿佛定住，堪堪僵在那里。

她抚摸他的触感仿佛雷击，麻酥酥的钻进他的躯体之中。

他的心念也在被仙女抚顶后发生变化，黑压压的乌云竟还自顾褪去了....

“下一次，想念亲人的时候，不必这么兴师动众，你可以告诉黑豆、告诉阿山....或者，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告诉我...告诉我们，你在难过。”

巧虎的手滑落在阿罗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厉害的魔头会难过，这也没什么，我不会嘲笑你，你忘啦，我是个慈悲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