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西边小山，萧鹤川道场。

少年与往常一样一手提着一个大大的酒罐子，一手提着几盒饭菜，对着那虚掩且破烂的木门一脚踹过去，“啪啦”一声，一地的碎木横飞，倒地。

印象中，每次这木门坏了烂了一处，再见时又是这番模样，当时还以为是老头子偷偷找人定制了许多，并偷偷藏在某一处他不知道的地方，等走后麻溜麻溜换上。但现在看来，这道场中没一样东西是简单的。

“老头子，快出来！”陆宇大喊道，丝毫没有尊师重道的素养，多年来师傅徒弟都是这样相处的，一开始还蛮尊重，后面嘛，也就那样。

“唉，来了来了，你这小子，每次回来都这么大喊大叫，不知道现在正是睡觉的好时光，扰我兴致算小，万一吵到别人呢？”一个老头打着哈欠从林间走了出来，蓬头散发，污垢甚至在脸上凝成黑色小泥巴，衣裳破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乞丐跑这休息来了。

虽说陆宇没大没小，但还是走上前先将酒罐子递给了萧鹤川，饭菜则是不动，因为他知道老头子会先喝爽了，才会动口吃饭菜。

萧鹤川单手接过巨大的酒罐，另一只手很轻松地拨开了罐口，道：“嗯，不错，还知道帮师傅拧开罐，难得收了个好徒弟。”

陆宇望着狂灌不止的老头子，无语道：“知道这个时候说我是你徒弟了？我看你就是有了买卖才上当，翻脸不认人。”

往日不说尽心尽责，捶肩捏背这事可没少做，当初的辛酸苦辣谁又能懂，用夹子夹着鼻子搓背，洗那万年来只穿一套的臭水沟衣服，不论洗多少套，都是那么臭，那时一度怀疑老头子是不是也有空间背包，存了无数套这样的臭衣裳。

而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学习剑术，可教说层出不穷，剑术是一招不教，像什么“修行急不得，基础功重要”、“我这是在锻炼你的忍耐能力，不要嫌弃”、“每一种道路都是辛勤的，未来回首往日不可娇，不可随意言轻他人。”等等类似的话语。

萧鹤川足足喝了两秒，擦了擦嘴角，衣裳已经完全湿透，心满意足地长吁一声，道：“这些都不重要，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磨练你的心性，现在年轻人太骄躁了，沉不下心来磨练身心，这样可不行。”

陆宇见老头子放下酒罐子，心领神会递过饭菜，道：“前浪伏于暗涌之下，万千人卷入其中，倾覆不过是时间问题，我想知道，所经历的到底是真实，还是一次次的轮回。”

“嗝~”萧鹤川已然吃完两个饭盒，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乱世之下，机缘遍地，来临之时，浪里淘沙，现在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陆宇听闻，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不由深出一口气。

经老头子这么一说，他有些明白「原初」的意图了。古代战争时乃至近代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统帅，独当一面的大将，以及身怀绝技的各个人才，还有那一个个智力或者武力单方面突出的小队长，历史就像是大网，将细小的沙子筛出去，留下能记在书上的人才，其他人呢，大多时候都是两个字，军队，烈士，士兵，一笔带过。

历史书太小，不足以将这些伟大的人记载进去。

萧鹤川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胡吃海喝，风卷残云地将十几盒饭菜吃完后，用衣裳擦了擦沾满油渍的半边脸庞，道：“从古至今，历史滚轮之下，每一个混乱时代终究会迎来大一统。”

说着，萧鹤川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而后转身道：“记住，秉承本心做事，莫要怀疑自己。”

“努力活下去吧，现在的你，还太过弱小。”

——

“我跟你说，我剑劈火海，盾挡山河，以血染道路，尸山浮于身，那敌人可谓是落花流水，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一口气不敢喘，我终究会踏着白骨登上王座！独断万古！”

正值晚上，烧烤摊上虽未满，可也将近满员，三个少年绕桌围坐，一个有点小肥的少年手指江山，大声喊叫，引得附近的人诧异不已。

另一个皮肤有些黝黑，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少年拿了一串热狗，吃了一口后，笑骂道：“大胆，口出狂言，还独断万古，大东文你以为这是小说啊，也就在小世界逞能了，要是在大世界，你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还独断万古，笑死。”老曹，本名曹雨声，二次元宅男，轻小说不知看了多少本。

直到现在为止，世界种类也只有制御世界和起源世界两种，现实世界中又不能说全称，那些世界名称也不能说，若是一个字一个字组合也是不行，于是就有了小世界大世界的说法。

“你们两个，小世界倒是过得潇洒，可是我听说不可能一直都在小世界，每个阶段必去一次来着？”陆宇一直闷头吃东西，见两人过于得意，忍不住调侃道。

曹雨声闻言，指着陆宇呵斥道：“欸欸欸，你这人简直就是破坏气氛，又是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吧，说出来扰乱我们的心情，大东文你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今天我们难得聚了一场，尽说这些。”大东文，本名梁东文，吐出鸡翅骨头，附和道。

“话说你现在不戴眼镜真让人不习惯，要不是那股油腻的气息，我指定认不出你来了。”陆宇没有对这些话放在心上，又另说道。

自认识时，梁东文就戴着副眼镜了，而且据本人说度数快达到八百度那种，不曾想10%生命洗礼将其治愈了，倒是怪让人不习惯的。

说到这，梁东文倒是有些兴奋了，得意道：“自从摘了眼镜，我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以我现在的火眼金睛，就算周围一片漆黑，我也能视黑暗于无物，厉害吧。”

曹雨声闻言，惊讶道：“真的假的，来，让我来试试真假。”

“谁怕谁，来就来，尽管说！”梁东文拿过一张纸擦拭油渍，站起来霸气道。

陆宇又拿过一串热狗吃了起来，含着笑意看着两人，看样子梁东文应该有一门提高夜间视力的被动技能，职业方面走的是战士，武器是剑盾，倒是适合新人，就是不知道曹雨声是何职业方向。

虽说「原初」没有职业，因此玩家们为了更加好理解，自然运用职业说法，简单判断好理解，可「原初」包罗万象，世界数不尽，手段层出不穷，不是单单靠看是什么武器就能判断强弱的。

“就那边，那条小街的黑暗处，一闪一闪的，红色的东西你能看清是什么东西吗？”曹雨声指着烧烤摊不远处的黑巷子道。

“切，就这点洒洒水，难得倒我？马上给你详细描述出来里面全貌……”梁东文拍了拍胸膛，张大眼睛全神贯注看向巷子里。

见过了几秒钟，梁东文还没有说话，曹雨声转头问道：“你行不行啊……”

却是看到梁东文瞪大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冷汗不停落下，颤颤巍巍道：“快跑！那里有怪物！”

一旁坐着的陆宇闻言，心下一惊，连忙起身，刚想说什么，一道荧屏出现。

【检测到违规者出现，现颁发追杀任务，解除号玩家装备限制，玩家可任意选择一件装备】

“黑渊。”陆宇心想道。

下一刻，少年身侧出现一个缕缕银白色光芒的黑洞，一柄一米长的黑色长剑缓缓出现。

此时附近正在吃烧烤的人刚才听见梁东文一嗓子，顿时诧异不已，可看到这边的场景，更是目瞪口呆，筷子纷纷掉落在地上，或者嘴里嚼着的食物也掉在地上。

吼完那一嗓子后，梁东文与曹雨声两人转身，刚想提醒陆宇好兄弟，但看到一柄一米长的黑色长剑脱离了泛着银白色的黑洞，被他们的好兄弟握在手里。

“你你你你……”梁东文结结巴巴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曹雨声更是失声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呆呆地看着，此刻他的想法是，按照轻小说里的剧情，再结合了解到的规则，难道自己的好兄弟是一名超级高玩？内测玩家？

陆宇右手握剑，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王卫的电话，不料想对方刚好打过来，接听后先发制人道：“派人来控制局面，交给我。”

说完，少年将手机揣回兜里，没有过多的解释，一个箭步就消失在原地，模糊到只剩一道残影，在黄昏的灯光照映下无疑给观众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短短几秒之间，巨大的世界观冲击震惊了附近所有的人，吃夜宵的，摊贩老板，附近店铺的，走路的，开车的，并且有人掏出手机将全程录了下来，想发出去分享，但发现红色感叹号出现，信号是满格，那人才知道，今天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