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西琳是蜷缩在被子里的，但是当她说出“西琳不是好孩子”的时候，乔伊丝猛地感觉到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

是真的下降了，乔伊丝恍然，看来心境世界中，情绪会影响天气这种说法确实有一些道理。

只是究竟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天气变差，还是因为情绪不好会感觉到冷，所以天气真的变冷……这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能感受到周围气温的变化，但这东西对于乔伊丝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

“西琳难道做了什么坏事吗？”她笑着问道，就像西琳所说的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我不觉得西琳是坏人啊。”

“就是因为做了坏事，所以西琳才是坏人……”西琳低沉的说道。

乔伊丝愣了一下，她感觉西琳说的话莫名的有些耳熟，很快她就想起了耳熟的原因是什么。

在【魔王城】的时候，许曙就这样对西琳说过吧？

【“不是因为他是魔王，所以他去做了那些事，而是因为他做了那些事，所以他才是魔王。”】

那么将它翻译到现实中就成了：“不是因为是坏人所以才做坏事，而是做了坏事的人就是坏人。”

想到这里，乔伊丝不禁有些头疼了，他当时出来的还是有些太早了，要是许曙当时还有下半句话，再给西琳讲讲“救赎，赎罪”什么的，现在就要简单太多了。

对于许曙的那些话，西琳肯定已经铭记于心，现在有着时间差，乔伊丝想要给西琳拓展那些概念很困难。

“可以说说西琳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吗？说不定那其实是好事呢？”乔伊丝还是决定先听听西琳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认为自己就是坏人。

“西琳……”西琳有些犹豫，乔伊丝也不催，就安静的在一旁等着西琳愿意自己分享自己所做的事情。

“西琳很任性……明明是西琳自己的错，却觉得是别人的错误，甚至对着别人说出了【死刑】这种很过分的话……

“西琳明明知道别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却还是要别人来陪西琳玩……让别人做他不喜欢，不想做的事情……”

“你的这个别人……是叫许曙吗？”乔伊丝有些好笑的问道，同时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许曙对于西琳的影响真的很大啊……明明双方才见面几天，期间多半时间还都在打的你死我活的……

乔伊丝突然有些明白阿尔伯特她们说自己是个邪恶的魅魔是为什么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吸引力让她自己来看也会觉得奇怪。

明明她在这里待了快三个月了，期间自己干的大事也没少过，在西琳面前露的脸也挺多的，怎么就许曙的话深入了西琳的心中？

心里不平衡归不平衡，真正重要的还是西琳自己。

西琳没有回答那个“别人”到底是不是许曙，她的沉默就是答案。

“西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乔伊丝想了想，对着被子里的西琳问道。

西琳缩了缩，还是默认。

“如果有一个人，他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但有一次，他不小心做了一件坏事，那么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西琳突然顿住了，乔伊丝看着被子猛地翻动了一下，西琳应该是在里面换了个姿势。

“做了很多好事……是好人……可是做了坏事……是坏人……不对……是好人……”乔伊丝甚至能听到从被子里传出来的纠结声。

“他应该……是一个……好人吧……”西琳给出了回答，只是她的回答中满是不确定，显然，乔伊丝的这个问题已经超乎了西琳的预料。

乔伊丝算是明白了西琳为什么会如此纠结了……孩子的世界正如同童话，没有人会想到魔王是带领着贫苦人们反抗的领导者，也没有人会去想国王是剥削的暴君。

这种反转在这些年幼的孩子眼中是难以理解的……面具……那是大人的特权。

所以西琳的梦境因为“反转”而崩溃，因为她解读不了什么是人面兽心，什么叫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只能说幸好，她遇见的是约翰这些遵循着梦想前进的人，如果她遇见的是那些真正的衣冠禽兽，是那些罔顾人伦的冷血研究人员……

西琳恐怕真的会成长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那么我们再来换一个问题吧……”乔伊丝笑着说道，“要是有人犯了一个错，变成了坏人，后来改过自新，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那么这个人还能算是坏人吗？”

“这……他以前是坏人……可是后来做了好事……好事比坏事多……唔……”被子抖动了一下，西琳应该是抬手困惑的挠了挠头。

“那应该也是……好人……吧……”

“既然是好人的话，为什么西琳不能是那个好人呢？”乔伊丝终于将问题拉回到了正轨上。“西琳现在还很年轻吧？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西琳也可以重新变成好人啊。”

西琳没有动静，但是在很认真的倾听乔伊丝的话。

“西琳，从现在开始，努力变成一个好人，怎么样？”

乔伊丝盯着被子，语气温和的向西琳发出了邀请，“我想许曙肯定会喜欢做好事的西琳吧，因为他也是个好人，不是吗？”

说完这些，乔伊丝不再说话，而是安静的等着西琳的反应。

被子里很久都没有传出动静，就在乔伊丝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西琳小声的开口了。

“那西琳可能永远都是坏人了吧……”

乔伊丝愣了一下，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巴比伦的大家还需要西琳……只有维持梦境，西琳才能让大家醒过来……才能让大家看见想要看见的风景……”

“所以西琳不能让任何人离开……哪怕是噩梦也好……只要维持住梦境，大家肯定会比以前过得更好……最起码……这里没有病痛，也没有那些坏坏的大人……”

“这里……只有西琳一个坏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