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采薇忽然想起了什么，支起脑袋往他颈间一边撞、一边骂：“小神棍，小骗子，老色胚，死淫魔。”

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在走进三岔口中间的岔道之后，卫采薇打开纸包将一些红绿色的粉末洒在了后边。

巷中薄雾渐散，卫采薇已不知被他抱着走过了几条巷道，他好似在绕着圈，又好似左右左右折叠行进，昏昏沉沉的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刚才洒的，那个纸包是干嘛的？”

“那是让狗鼻子坏掉的。”

素来行侠仗义的侠女，如何懂得这些鸡鸣狗盗之法呢？

卫采薇细细一想，发现他的做法，那在逃亡上简直无懈可击，囔囔道：“这次多亏有你。”

甩了甩额间的汗水，林南星想起了什么，模仿她的语气说道：“女侠怎么被打成这模样，你倒是谢啊！”

“你，林南星，你个小人，卑鄙无耻，老神棍，老骗子！”

不理会银牙紧咬、怒气滔天的女侠，林南星侧身挤进了一条窄小的水渠，漫过双膝的污水还带着点温热，深一脚、浅一脚，不多时已从两墙之间的水渠里走出，他站在渠边，左脚褪下右脚的鞋，右脚褪下左脚的鞋，一边踢一脚，这双鞋已滚入慢悠悠的渠水之中。

又转过了两个拐角，一条泥泞的巷道出现在眼前，他赤着脚不断寻找着略干的落脚点、不断的前行，简陋的门牌在他身子两边掠过，丁五号、丁六号、丁七号。

林南星沾着污水的大脚趾轻轻推开了大门，抱着卫采薇一转身，再轻轻的关上了大门。

“呼。”

“嘭！”

林南星急忙一转头，泥泞的庭院尽头，竹门边站着的芙姨，还有碎在小道上茶杯。

“芙姨，我。”

“进来！”

林南星抱着卫采薇，踏过碎石铺出了的小道，心底自责而茫然，长时间的奔跑加上内心的挣扎，恍惚间让他有些虚脱之感，茫茫然的走进了竹门，芙姨正坐在那张竹椅上。

“芙姨，是阿星救了我。”小腿上挂着箭的卫采薇先开了口。

“你别说话！”，芙姨瞪了她一眼，视线便快速越过了她，从上到下打量着林南星，他光着脚，怎么有血？前面明明没有！是了，茶杯，这傻孩子哟！

芙姨起身，拎着竹椅走到林南星身旁，斜着眼看了看他怀中的卫采薇：“把她给我，你给我坐着！”

如果说林南星是抱着她，那芙姨只能说是抬着她，就像抬某件货物一般，往饭桌上一放、一转身，林南星居然赤着脚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一点也不听话，这么危险的事也能做？”芙姨随手就拧住他的耳朵，双眉高抬、杏眼中泛着凶光。

林南星被拧着一动不敢动，只得怯怯的说：“芙姨，卫姑娘流了很多血，她可能会死的。”

“你脚都流血了，还关心别人死不死？老娘手底下死过的人能把这屋子给堆满了！现在把人这样给带回来了，我的天，说什么也不听，真是说什么也不听，”芙姨杏眼中流出一丝朦朦胧的雾气。

芙姨侧过脸低下了头，木簪在盘起的青丝上抖动了一下，这是林南星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场景，他不知该说什么，还好芙姨开了口。

放过林南星的耳朵，芙姨看着卫采薇腿上的箭，又看了她的脸：“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受的伤，但是，我知道这箭是凤凰城守卫营的特制精铁箭，说出你的故事，我再考虑救不救你。”

“芙姨，她可能撑不住的。”，林南星在一旁关切的说。

“抬高她的腿，一时死不了。”芙姨瞟了他一眼，不带丝毫感情。

“芙姨，我，这真的是说来话长了呢。”

……

除了策马狂奔那一节，卫采薇将从北地到凤凰城，在凤凰城遇到阿星，后来又被围捕的事，陆陆续续的道出。

“那天夜里，你在燕山城到底看到了什么？”

卫采薇没想到，芙姨的第一个问题居然在那里，她咬着银牙：“芙姨，这个，这个我真的是不能说。”

“那么，那天看到你和阿星的，只有四个人对吧？”

“是的，我确定只有四个。”

“闭上眼！”芙姨叮嘱了卫采薇一声，又看了看边上迷糊的林南星，左手食指伸出戳了下他的侧腰：“还有，你也是。”

林南星忍着笑闭上眼，他听见宝剑出鞘的声响，接着“叮”、“噗”、“啊”的三声接连传来，睁开眼，箭头落在一边、箭身落在另一边。

“去房里……算了，我自己去，你坐着。”芙姨将那柄白玉宝剑归鞘，随手往桌面一丢，按着林南星的肩膀让他坐上了竹椅。

芙姨踏出屋子的瞬间，林南星望着唇间出血的卫采薇，柔声的问：“疼不疼？”

“一开始是疼的厉害，后面就好多了，甚至，比前面还舒服些。”

“可我看还在流血。”

“没事，真的好多了，不信我动给你看。”

林南星坐着伸出双手，一手握住她精致的小脚踝，一手按住她那姣好的大腿，准备随时制止她的鲁莽行为，“别动，别动，你别乱来。”

“咳咳！”芙姨鬼魅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林南星呆了一呆，卫采薇小脸一红。

芙姨拍打了一下林南星的手臂：“还不放开，你打算摸到什么时候？”

“我没摸！芙姨，我没有，真的没有！”林南星急忙抬头辩解。

芙姨瞪了一眼：“那你还不放开！”

随着芙姨接过那只玉腿，林南星就被赶了出去，他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拔掉了脚底的瓷片，随后又从怀里掏出纸包，将粉末细细的撒了上去。

受伤的脚架在另一只脚上边，林南星眯着眼躺在青石板上，以前二叔好像也坐过这里，那时候芙姨好像也没有现在这么凶，那时候……

迷迷糊糊间，感觉过了很久，当他睁开眼。

“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