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驯
作者:初棠 | 分类: | 字数:3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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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陈烬是她的乌托邦,痛苦的稀释地
这晚回寝后。
她手机叮咚传来一条消息——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
【阿烬,我快回国了,既然玩不了射击了,我带你去玩滑雪吧?】
语气和记忆中熟悉的那人重叠,温荧听见了自己心跳传来近乎濒死的急速搏动。
寝室一人未归,铺天盖地的黑暗和恐慌感将她吞噬。
温荧指腹狂颤,脊背脱力般从门板上滑了下去,敏锐地回:【你是谁?陈烬手受伤跟你有没有关系?】
阒暗幽静的闭塞空间,她好像听见了许多声或近或远尖锐的笑。
幻觉。
她喘息着闭上眼,手脚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麻,她的抑郁焦虑症除了严重的惊恐发作,比如不能待在密闭空间,不能听马路嘈杂的车流音,一个人独处时还会传来溺海般缺氧的窒息感。
每晚临睡前,她都会有种第二天醒不过来的恐慌感,所以她从不轻易对任何亲近的人承诺什么。
很多个夜晚,她都强撑着一丝理智不想睡着,怕睡着就永远醒不来了。
哪怕好不容易入睡,梦里也是黏湿的、浑身是血的、恐慌的,永无止境被人追杀逃亡,鞭笞、咒骂、恐吓、厮打的噩梦。
……
高一期末考完后的暑假,陈烬带她坐飞机去东京看他东奥比赛,亿万各国肤色人潮汹涌的面孔攒动。
声势浩大,掌声如雷,座无虚席。
而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
温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骄阳烈日,万千瞩目的风采,哪怕国队比分落后也能靠他力挽狂澜。
最后一发打出10.6环。
256.8环夺金的成绩。
那天也是陈烬跟她表白三个月让她做决定的最后一天。
各大媒体记者拿着话筒争先恐后的采访,问他是如何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夸他如何天赋异禀,笑叹他是不是有超能力。
擦着汗眉宇英挺俊美的少年笑得张扬又青涩:“我没有超能力。”
“如果有的话,我只想拥有爱的人永远平安喜乐的能力。”
那一瞬,透过亿万密集攒动沸腾的人潮,陈烬熠熠炽烈的黑瞳和她对上,哪怕他们相隔甚远,温荧也知道他在看她。
她心脏久违地狂跳了起来,如擂鼓轰鸣,从未有一刻那么剧烈鲜活地搏动。
她的世界向来一片荒凉寒冷,陈烬来后,那片原野地荣获了柳暗花明的春。
她十分以及万分肯定,她喜欢上陈烬了。
不仅因为他对她好,而是他本来就够好,他永远炽烈坦荡,不惧世俗,多少年都磨不平的少年意气、棱角和自信。
赛后,她答应了陈烬的表白。
陈烬波澜不惊地勾唇,好像笃定她会答应,当着一众队友的面肆意和她十指相扣,带她彻夜看了东京塔,同游日暮里。
她遭遇的校园霸凌是从高二开始的。
升高二后,温荧理智地和他进行着地下情,各种考试和家长会逐渐多了起来。
开学月考后,上课时温荧突然被化学老师问:“为什么是你外婆签字,你没有爸爸妈妈吗?”
无知者无畏,她的心突然被猝不及防捅了一刀,全班一片喧嚣中,陈烬疾声接过话头:“她爸妈工作忙,别的家长代签。”
化学老师被他戾气慑人的眼眸盯得直发怵,“签个字而已,需要这么刨根问底?”
可次数一多,还是被不少人知道了温妙蓉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她是见不得光私生女的身份。
一次下课,温荧去卫生间的路上,几个男生跟在她身后,找准了时机猛然从后面推了她一把,把她的脸摁进了男厕小便池。
笑得阴阳怪气:“你自己躲不开的,不怪我们。”
温荧铆足了全身力气执起拖把塞了他们一嘴,逼得几人恼羞成怒,把她堵在厕所里不让她出来,威胁保证她不告诉老师才肯放她出来。
下午,那几个男生从推他变成了从右后方扇巴掌,肆无忌惮地狂笑:“这没妈要的赔钱货只有挨打的份。”
另一个染着黄毛经常打架斗殴的男生堵着她讥笑,故意让她听见:“喏,那个就是温荧,没爹没妈的孩子,老被我们欺负都不敢还手。”
这些人暗中调查好了她和陈烬的课表,故意挑陈烬不在的时候动手。
海市那时候已经不分文理,高考实行“3+3”政策,她选了政史地,陈烬选了理化生,他们走班上课,在不同楼不同教室。
而且,那时班主任和不少校领导已经找了陈烬问话,问他有什么打算,事关高考出路。
像他这样家境优渥,数理成绩优异,又有特长的富家公子哥,不管是出国留学,春考提前录取,还是正常秋季高考学校都不可能不引起重视。
但众人都没想到,陈烬想走体育校招进10米气步枪省队。
要知道,一般都是读书成绩不好的学生才会走体育特长,或者艺术特长,这部分人会在高一下或者高二上就提前做好选择,譬如桑眠,高一下就转去了艺术班,她从小学美术,融入得很快。
只有温荧毫不意外。
那个时候,陈烬已经很少待在学校,除了上文化课,别的时间都泡在射击馆,接受教练日复一日艰苦的训练。
来学校也是来找温荧,每次包里都装着各种精致的便当和烘焙点心,满载而来空荡荡地交到陈烬手里,像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他是这么好,这么完美的人啊。
你怎么舍得,把那些满目疮痍撕给他看,袒露那些不堪,让他在百忙的射击训练中为你费尽心神。
你怎么舍得让他再为你大打出手,再向当年赵华章一样,蹲个几月半载,葬送一片大好前程?
你明知道你就是他情绪的燃药,只有你好好的,他才能平安顺遂啊。
再忍一会。
忍到毕业就好。
温荧买了遮瑕膏涂在那些伤口处,每天和陈烬见面前都谨慎又佯装不经意地遮着,陈烬这人何其细心,为了不被他看出破绽,她甚至会化个全妆来消弭脸和脖子的色差。
没人知道,表面成绩优异安静的女孩私底下经历了多非人的遭遇。
被那些人推搡辱骂,撕作业本泼墨水,温荧就这么受着,有时候腿骨被踹得一片青紫,脊背上全是烟蒂烫过的痕迹。
换了旁人经历这样的酷刑早就自杀跳楼了。
但她抵得住。
因为温荧找到一个捱过痛苦的法子,脑海里幻想陈烬那张脸,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他名字,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陈烬就是她的乌托邦,痛苦的稀释地,她的止痛药,她永远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