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胡说！！”

罗如芳被这些话一点一点击溃，失了魂魄，顾不得礼仪规矩暴声怒吼…

“你胡说！”

“王爷说最爱我！我值得享受这世间万千美好！”

“他说最爱我的，怎么可能这般利用我！”

她异常失态，疯魔一般一遍遍重复。

嬷嬷上前，几下就把她摁住拖远，“大胆！在皇后娘娘面前岂可如此喧哗！”

上位的宣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如一个小菩萨。

小菩萨缓缓开口，“罗氏…这些道理本宫会给你时间慢慢的想，想通了，你就可以出宫了。

我既答应了姐姐不杀你，自然会遵守诺言。”

说完，抬抬手，“带下去吧，让她好生歇着，晚些时候接着学规矩。”

罗如芳如一个破碎的娃娃被拖了下去。

宣芷悠悠叹了一声，“作孽啊…”

把小松狮唤过来，摸摸它的头，准备回宫。

该是用午膳的时间，但刚刚点心瓜果吃多了，现在肚子饱的很，起来消消食。

走了几步，就看见淮清婳在湖边，拿着鱼食，逗弄湖里的锦鲤。

这段时间忙，宣芷已经好久没和她说话，就把松狮的狗绳拿给宫人走了过去。

“皇后娘娘安！”

淮清婳浅浅问安。

“你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宣芷问。

淮清婳歪头，朝她眨眨眼，“当然是看热闹啊。”

啧……

“这热闹有什么好看的。”，宣芷嗔她，“上不得台面，看了也只是添堵。”

淮清婳笑笑，“哪里添堵了？臣女看得心情舒畅。罗氏拎不清，娘娘给她指了条明路，又杀人诛心。

估计今日过后，那个罗氏会不停的想娘娘说的话，一遍一遍的否认，又一遍一遍的认可，如此往复，过得无比煎熬。”

“这样最好！”，宣芷也笑笑。

这样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淮清婳把鱼食一把丢进湖里，看着湖里的锦鲤一窝蜂的冲过来，好不热闹。

她拍了拍手，收起笑容，转身看着宣芷，很正经道，“娘娘…其实臣女今日是专门过来找您说事情的…”

“什么事？”，她漫不经心的回。

“娘娘，臣女想出宫了！”

嗯？

什么？

宣芷一时没反应过来，定定的看着她。

“娘娘~~”

“啊……”，宣芷回神，忙不迭问，“怎么会突然想出宫了？”

“臣女在宫里的待的时间已经很长，臣女能力有限，可以教三公主的，也已经全部教完，再留下来也无甚用处。”

怎么会没有用处呢？

在这宫里，宣芷只要见到淮清婳心情就会好。

但这话不能说。

只道，“但你不是还在学习琴棋书画吗？不学了？”

淮清婳咧嘴，“那些也学的差不多了，臣女又不想成为什么惊世才女，只想样样都略通一二而已，没必要学的太深。”

这……

宣芷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当初她进宫时，承诺过她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可眼下她真要走了，宣芷却不想了。

她沉默着不说话。

淮清婳也不急，陪着她一起沉默。

过了许久，宣芷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刚进宫时，本宫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是要出宫的，毕竟这宫墙深深，谁也不愿困在这里。”

淮清婳道，“娘娘……非常感谢您那时给臣女一个庇护之所，也感谢您在吴大公子面前为臣女说话。如果不是您，臣女估计还会困在那深深的泥潭。”

宣芷摇头，“你不必谢本宫，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你心性坚定，且知自己想要什么。”

这份品质，尤为珍贵。

有些人，来人世走一遭，走过万水千山，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一辈子浑浑噩噩的过。

特别是后院的女人，困于一方天地，一生为家族、为夫君着想，为儿女筹谋，却从未为自己任性一回。

“清婳…”，宣芷语气有些闷，“你想走就走吧…本宫强留你在宫中也没有什么好处。”

淮清婳盈盈一拜，“臣女，谢过娘娘。”

宣芷把她扶起，“你许久未曾回淮家，这突然回去，他们也许会有些不适应，

这样吧……本宫先把消息递回淮府，让他们准备两日，你再回去可好？

你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全都城的人都知道本宫喜欢你，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为难你。”

他们自然不敢为难。

自那次她的母亲淮夫人在宫道上听她说了那些话以后，淮家和她保持了一种莫名的默契。

互相不干扰的默契。

虽然淮夫人偶尔会递个话进来问问她好不好，但字里行间，都显生疏，看着就觉得别扭，索性她是不大计较这些的。

但……

淮清婳抬头看天，“娘娘…臣女不想回淮家…”

嗯？不想回淮家啊…

“那……”，宣芷想了想，“那本宫赐你一座宅子，你自己搬出来单独住着，这样也轻松自在。”

淮清婳笑着，大眼睛亮亮的，她说，“臣女也不想留在都城！”

“那你想去哪里！”，宣芷惊住，“你想回泷西？”

她摇摇头，“娘娘…我臣女想去南境。”

南境？

宣芷眉头紧皱，“不可，南境和南朝的战火还未停歇，乱得很，你一个小姑娘家，去那边干什么。”

“就是因为战火不断，臣女才想去。”

淮清婳异常坚定。

她看着西边，缓缓说着，“昨日在宫宴上，有很多人提起南境的战事，说大景朝的军队威猛无比，打得南朝军节节败退，局势一片大好。

作为大景子民，这本该是高兴的事情，但臣女却想到泷西叛乱时的情景，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多少像臣女一样的孩子失去亲人，失去倚仗，流离失所，前途迷茫，生死不定。

臣女尝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滋味，所以想去帮帮他们。”

她的话传入宣芷的耳朵里，心仿佛被石头狠狠的撞了一下，猛的缩紧。

她想说不行，一个女孩子做这些事情太危险。

可她说不出口。

“娘娘…臣女知您顾虑，觉得臣女一个小姑娘，即使去了南境，也做不了什么。”

淮清婳看着她，“这是事实，所以臣女也想求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

淮清婳跪了下去，双手交叠，深深叩首，“恳请娘娘拨一些人马给臣女，让臣女代表大景皇后，去南境建立慈济堂，收留无父无母的孩子。

这样既能让这些可怜孩子有个安身之所，也能让大景子民知我朝皇后的仁心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