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芷听着这句话，觉得荒唐，又觉得情有可原，但还是不阴不阳的回他，“陛下真不愧是陛下，竟能考虑的如此长远。”

萧秦护听她语气，就知她心里不好过，只得慢慢解释，“阿芷，我知道那时你肯定又气又委屈，觉得我就是一个忘恩负义、骗钱、骗色、骗感情的狗男人。”

“噗嗤~”

这也太能精确的自我定位。

完全符合宣芷当时对于萧秦护的看法。

宣芷绷不住，笑了出声，“陛下…这可是您自己说的，臣妾可什么都没说。”

她一笑，刚刚那沉闷的气氛就淡了许多，萧秦护也笑了起来，接着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当时你一直劳心劳力，为我解决了前朝后宫的很多问题，你在全心全力的告诉我，你能做好这个皇后。

且许幽是获罪的废后，我就算立马立册封你为皇后，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你做的越好，我就越害怕，毕竟你比起许幽，更容易大权在握，更容易掌握人的生死。

甚至有些事情，我做起来很难，但只要你一开口，就会简单许多。就像那次号召世家捐款一样。

我死过一次，不敢再像信任许幽那般信任你，怕来个重蹈覆辙。”

哦……这样啊…

如此说，宣芷就能理解他了。

他也不容易。

“大人…”

这时，门外守着的杨泉敲了敲门，“掌柜的送茶上来了…”

萧秦护看了看宣芷，宣芷淡淡一暼，道，“送进来吧！”

“是…”

杨泉端着茶进来，低头敛眉，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放放心心的退了回去，把门重新带上，给了旁边的春雨和夏云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果知道当时陛下的心境，”，宣芷给萧秦护倒了杯茶，也开始跟他自我检讨，“臣妾就不会跟陛下闹脾气，自请闭宫自省，惹得前朝后宫都误会，让朝臣那般逼迫你，这件事，是臣妾错了。”

说到这里，萧秦护也不由得想起当时群臣齐心要求立宣芷为后的场景。

萧秦护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立后之事拖到那时候已经是极限，就算你不这么做，别人也会想办法，况且那时，你在我心里，已然是皇后的唯一人选。

阿芷…我说过的，立你为后这件事，不是谁逼我的，是我自己乐意。”

宣芷听着这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陛下这时候，不怕我和许幽一样了？”

萧秦护笑了笑，“看来阿芷还是记仇呢！”，

“哼~”，宣芷头撇一边，“臣妾是小女子，记仇是应当的。”

她如此小女儿姿态，反倒说明她没那么在意，萧秦护心安定下来，慢慢解释。

“我存过疑虑，可后来我看你放过了阿赋，原本以你对许幽的仇恨，许幽死了，许家覆灭，要弄死阿赋轻而易举也理所当然。”

萧秦护看着她…眼里竟多了钦佩…

“可你并没有…不仅没有，还同意兰妃做他养母，让他在后宫有个安身之所，而不是放任他自生自灭。

如果换作许幽，以她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孩子。

人要拿起仇恨很容易，但放下却很难，你舍不得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足以说明，你和许幽不一样。”

宣芷沉默不语…

在放过萧赋这件事情上，宣芷纠结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每天都在煎熬。

只要看到萧赋就会想起前世她惨死的儿子，想起受尽侮辱的宣姣姣，这些记忆都告诉她，该让萧赋下去和许幽团圆。

可这时的萧赋眼神天真清澈，在看到她时会甜甜的喊宣娘娘，会因为知道许幽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害怕惊惧。

他这时候才六岁，还不能判断过于复杂的是非曲直，但知道基本的善恶。

她没法对这么一个孩子下手。

且萧秦护也是重来一世，就算她当时起了杀心要弄死萧赋，他也会想办法护下孩子。

现在看，这个决定还是正确的。

宣芷想到这里自嘲一笑，“陛下终归是把臣妾的一举一动掌握在了手里。若是臣妾当初对大皇子动手，估计一辈子都与后位无缘。”

这话萧秦护没回，但他知道，即使她对萧赋动手，他还是会立她为后。

萧秦护脑子很清楚，看她对在泷西叛乱中失去养父母的淮清婳诸多偏爱，看她和宫妃相处融洽，又看她在世家号召力十足。

她有权、有手段、有魄力，又有仁爱之心，种种都表明宣芷适合做这个皇后。

所以即使宣芷真的弄死萧赋，萧秦护还是会立她为后。

只是不会付出真心，他们就做一对互相利用的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