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东还没来得及把事情跟小莲交待，何淑芬又出现了。果然在一个被窝里滚过二十年的人互相最了解。

他碍于何淑芬的面没敢说，只是提醒小莲在学校受人欺负可以回家告诉他。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你怎么敢让小莲去接触卓飞，小飞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吗？你就不怕他把小莲给带坏了？”

何淑芬的话对于卓云东来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摆错了棋谱。

“应该没事的，小飞应该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可以不往这方面想，你能管得住你女儿不往这方面想。你看看小莲今天说到小飞时那神情，你就是一个粗鲁的老爷们，啥也不懂。”

“现在嫌我粗鲁了，那怎么晚上睡觉就不嫌我粗鲁的呢？”

何淑芬没说话，反倒是打了卓云东一巴掌。

两人在院子里的嬉闹，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他们刚结婚那会，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卓云东之所以会如此猜忌，就是因为当初他在卓飞这个年纪已经是生产队长。

在村里俨然是个呼唤风雨的人物，现在的卓飞就好比当年复刻版的自己，而且风头更盛。

卓云东去了一趟村部，他有一个疑问需要搞清楚。

这几天手下的工匠在干活的时候开玩笑，说卓云礼跟何文萃有骚情，要想验证这个消息，只需要找一下妇女主任田素娟就行。

田素娟这个妇女主任可不是白当的，卓庄村任何风吹草动的桃色新闻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村里的女人哪个是黑的，红的，粉的她全知道。

“我怎么听说卓云礼跟何文萃搭上了？”

“你关心的还挺多，这种花花草草的新闻你也知道？”

“那这么说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一个眼镜能别掉几个纽扣来？何文萃的衣服也不是谁想解就能解的。不过卓云礼那人什么样你比我更了解，就算扣开一颗扣子也能骄傲好几天。”

“什么眼镜？”

“村里除了卓飞还能有谁有眼镜？”

“就是说卓云礼从卓飞那拿眼镜送给何文萃？”

“是他向卓飞要的，然后他再递过去。卓云礼这会计可不是白当的，什么事他都要算一把？”

打听一圈又回到了卓飞身上，卓云东心里像飞进一只苍蝇，抓不到还闹的心慌。

“卓飞这小子也学会了弯弯绕，何文萃为什么不自己跟卓飞要？”

“老牛啃嫩草磕到牙了。”

卓云东苦笑一下，更加证实一种可能，卓庄村的焦点人物都已和卓飞扯上关系。

卓飞卖的墨镜季节性很强，天热的时候属于旺季，天气转凉后这个东西就变得可有可无。

眼瞅着生意下滑卓飞也变着法搞些补救方式，他到县城搞来一台录音机，又批发一箱磁带。摆摊的时候除去卖眼镜，还带着卖磁带录音机。

卓飞喜欢唱歌，唱歌是他的兴趣和特长。摆摊的时候他不再叫卖眼镜，而是改成唱歌。

他的歌声很有特色，十分具有辨识度，而且还能唱出自己的味道。略有刘德华的轻颤，又夹带张学友的绵长。

何倩倩是因为墨镜传说才知道卓飞这个人，而后因为他的歌声又被卓飞迷恋的。

她在班里看到卓小莲戴着墨镜痞酷的模样时就被吸引住了，其他同学曾向小莲借过几次都被拒绝，她也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卓飞在小莲的班中已经成为一种传说，而这种传说离他们并不远，就在街里。

何倩倩偷偷地到街里看过几次，她觉得价格有些贵。

“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卓飞一眼就认出这个来过几次的女孩子。

“两块钱行不行？”

“别开玩笑了，学生价，最低三块。”

“我和卓小莲是同学，她快把你夸上天了，一点都不豪迈，那么小气。”

“卓小莲的同学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前两天她同学还欺负她呢，我又怎么判断是敌还是友？”

何倩倩见卓飞不为所动又走了。

卓飞心想既然她是小莲的同学，不妨让她自己去跟小莲说，让她也承一份小莲的人情。

卓飞还没来得及跟小莲说，再次逢集的时候那女孩把卓小莲一起拉来了。

“你们这什么关系？”卓飞先开口问道。

“我们俩同班，她还是我外婆家的邻居，跟我妈是同村的，叫倩倩！”

“哎，哎，我可不想欠钱！”

“这人怎么有点不着调，谁要欠钱了？我叫倩倩，不是欠钱。”何倩倩怒道。

“哦，叫倩倩，不是欠钱。”

卓小莲站在一边快要笑得不行了。

“他这人长得挺斯文，说话怎么那么不要脸。”何倩倩声音不大，卓飞却听得清楚。

“你说的正合我意，我这脸都被风吹日晒摧残地不成样子，不要就不要了！”

卓飞的泼皮嘴一下又把何倩倩逗乐了。

“你这人真是无敌，嘴巴也那么油。”

“刚才唱歌唱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刚喝的一碗油茶，嘴上现在还渍着油呢！”

“哥，平时你可不这样。”卓小莲笑着说道。

“做生意不都这样吗！中午别回家吃了，哥中午让人请你吃饭。”

“谁呀？”卓小莲不解地问道。

“她！”卓飞对着何倩倩一努嘴。

“拉倒吧，我要是有钱还用得着跟你讨价还价。”

“没钱欠呗，反正你不是叫欠钱吗？”

“是倩倩，不是欠钱。”何倩倩纠正着。

从卓飞收摊后带着他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又把她们送回学校。

卓飞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突然间冒出这么多话的确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卓飞自从认识何倩倩以后，他每次在镇里摆摊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见到何倩倩。

何倩倩路过的时候也会跟他打招呼，偶尔还会停下来跟他一起聊一会。

殊不知卓飞是故意将收摊的时间延迟一些，以前是街上没人的时候就收工回家，现在是不等到学生放学他便不会收。

“哥，你是不是在跟倩倩谈恋爱？”小莲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追问他。

“你懂什么叫谈恋爱吗？”

“不懂才问你的呀！”

“亲过嘴才叫恋爱，我们只是交个朋友。”

“去年你不是有过一个女朋友吗？那你们是恋爱还是交朋友？”

卓飞走了神，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辛乐瑶，想到回家前的那个晚上辛乐瑶对他说过的话。

辛乐瑶说她是卓飞永远的初恋，可他那时并没感觉到初恋有多么甜蜜。

如果那不算恋爱，那他们亲过嘴。如果那算恋爱，他却没动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