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素娟感叹年轻真好，她非常遗憾自己成长太慢，比柳成玉和卓飞差得太远，自己在卓庄村这个大水潭中斡旋这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卓品超读书好，有出息，卓飞和他一起长大，也时常被人拿来作比较。不能说谁比谁强，各有各的追求。

柳成玉年轻，有思想，有文化还有背景。想做事，真做事，做实事，也能做好事。

两人分析总结着，一直聊了很长时间。

田素娟深刻体会到，村里人对卓飞的看法偏颇，有歧视。

她觉得卓飞是一个正直，勇敢，有责任感的青年。

“你说实话，打从你到了这个位置之后有没有想过跟卓云东掰掰手腕？”

“我跟他掰手腕？在这个村里柳书记都忌惮他几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我跟你可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上次跟你说的，他让他侄媳妇做妇女主任，这不人家已经上任了。”

“他还真行啊？”

“可不是真行，你以为他在村里就那点本事。不信你试试，就你卓飞现在的本事，村里人不一定都会瞧得起你，但是卓云东在村里，那绝对让人不敢大声地吭一句，当然你卓飞是个例外。”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他干什么？”

“因为平头老百姓过的是日子，天天窝在这个村里，谁不听话谁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你不一样，你山高皇帝远，他管不着你，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田素娟以一个局内人的角度剖析了当前卓庄村的政治生态，也让卓飞明白现下卓庄村人民群众的生存状况。

一直想在卓云东面前争一口气的卓飞非常想扭转一下当前的局面，可是一时又没有办法。

正如田素娟说的那样，自己在县城对村里的事完全感受不到，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这些事。

只是这些事情一直在自己心里若即若离，归根结底还是心底的那些不服输的倔强在提醒自己，做人不可以输。

晚上时卓飞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白天他和田素娟说的那些事还犹言在耳，说白了就一件事，要想把这第一步走好，重新控制好砖厂非常重要。

恍然大悟的卓飞意识到白天不该和田素娟讲那么多，现在他担心柳书记下午会回来，如果田素娟向新书记一股脑的全说了，那么事情中的复杂关系就会就得更加微妙。

细思极恐的卓飞越想心越不安，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多等一刻，他现在必须要马上找到田素娟问清楚。

如果田素娟没说还万事大吉，如果她说了，又说了哪些，自己必须要掌握清楚。

毕竟这件事还没有起步，自己秃噜嘴尽想着显摆了。

他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田素娟到底说没说？

卓飞决定冒险试一试去问清楚，但是该如何通知田素娟？又没有电话，该怎么办？

直接去敲门，似乎也不妥，这时他想起来多年前卓云山玩敲墙的那一套。

黑夜里卓飞看看表，时间刚过十一点钟，此时的卓庄村已经完全进入沉寂。

卓飞摸索着起床穿好衣服，悄悄地打开自己家的大门，溜了出去。

在刚从家里没走多远的地方他就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并且顺势蹲在地上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在确定已经完全没人的状况下，他才站起来径直地往田素娟家走去。

卓飞直接转到田素娟家的屋子后面，他先是先蹲在地上看看情况，然后作一会思想斗争才决定还是敲一下。

因为之前去过田素娟家，他知道田素娟家里的方位布置。只是他敲得很小心，他一边敲一边还努力地去想象着，田素娟一定听得懂这种声音。

关于卓庄村所有八卦她都了如指掌，她应该懂得。

卓飞猜得没错，田素娟猜得出这种声音是何种暗号，在卓飞敲击第三声时她就醒了。

卓飞总共敲了五下，他想着还是看天意吧，如果敲这五下唤不醒田素娟，那事情只有等着明天再说。

田素娟紧张地惶惶不安，看着一旁熟睡的丈夫，她不敢确定自己要不要起床去看看？

田素娟的脑海里也在不停地转着圈，在这个村里谁敢敲他们家的后墙，谁又懂得使用这种暗号？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卓云东，因为柳书记下午没回来，即使他回来，以柳书记的为人也不会做这种龌龊事。

她转念一想卓云东也不可能，最近他跟卓云东的关系是非友非敌的，以前关系和睦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得寸进尺。

第二个想到的是卓飞，但她很快又把卓飞给否定掉了。

上一次在那样的成熟条件下卓飞都没越雷池半步，更何况是现在，并且下午见面的时候卓飞连半句玩笑话都没说过。

除去这二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而且还是用得这种老道的手段。

思考两分钟后田素娟决定起来看一看，她从床上悄无声息地爬起来穿上外衣，又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然后慢慢地向着院门走去。

卓飞早已在这里等着了，只不过田素娟走得特别小心，卓飞没有察觉，在田素娟不确定是谁的情况下也没有冒然出声音。

两个像在一起斗蛐蛐似的，敌不动，我不动，都在蓄势发力。

卓飞更不敢冒然叫门，万一是田素娟老公开的门，这种场合下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他把打火机的出火口用手给扣掉，蹲在门缝边，不停地按着手里的打火机，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

田素娟听到打火机的声响后就确定外面的人是卓飞，这个声音她记得特别清晰，就是这个声音在那天夜里煎熬过两个人的心。

现在门边又响起同样的声音，只是她不敢确定卓飞今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找她，她不禁在想“难道他就喜欢这种刺激的？”

“小飞？”田素娟终于发出问声。

“是”卓飞心里原本是非常地忐忑不安，直到听到是田素娟的声音，心里那块大石才安心地落下。

“你想干什么？”

“就问一个事，我跟你说的事没跟别人说吧？”

“没有。”

“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你睡觉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