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退后，杜三娘逼近，面颊微红，呼吸带喘。

方觉感觉需要喊人类，却见杜三娘转身，坐到客厅的电脑椅上，熟练地打开电脑。

老爷电脑启动速度原本较慢，杜三娘摁开机键后却好似踩了油门，屏幕瞬间点亮，画面则是迷宫一样的矩阵图。

方觉看了一眼，居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牵扯人神魂的力量。

是一张矩阵星图，每一个亮点就是一颗星，整个画面比历史上最伟大的画家笔下表现得都要深邃、神秘。

杜三娘转过身，目光恢复灵动，带着一丝兴趣和好奇望着方觉。

“你是谁？”方觉问道。

杜三娘没有说话。

方觉一挥手，南天门之威散逸出一点，隔绝某种神秘的力量。

“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做个小小的检测。”

方觉目露警惕之色，并不作答。

房间内的灰尘忽然狂舞起来，但奇异的是并没有感觉到风，连微风都算不上。

方觉面露微愠之色，道：“你这是想以我为敌吗？”

“小女子孟浪了，还请恕罪。”

话音落地，屋内的光线随之暗了许多，离方觉一步之遥的地方凝成一个光影。

方觉看得清楚，屋内的光子居然被捕捉然后投影成像。

一个女子，容貌清丽，只是额头偏大，破坏整体美感，身着半袖襦裙，上白下浅绿，看服饰装扮似是唐朝少女模样。

“深渊智女，见过方公子。”智女嘴角含笑，微施一礼，仪态万端，虽冒犯之前，方觉却似乎生不出恼意来。

“这是……”

“超脑，十年前开始筹划实施，近日终于得成。”

方觉目露异色，道：“能远程控制他人？”

“凡入我超脑计划的志愿者，他们随时可以从超脑获得这世界最新最全的资讯，而超脑也可以通过志愿者了沟通他所在地的人。”

方觉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端坐的杜三娘，心道这女人成了一个人形且移动到通信设备。

这对杜三娘未必是好事，但对今古街却是好事。

“还是需要电脑？”方觉问道。

联络可能杜三娘就可以来，但是像智女要显像跟人沟通，那就要用到电脑做一个显示终端。

智女点点头，道：“暂时是如此，不过，深渊的进化日新月异，很快，我们就不需要电脑网络就可以显现 ，到最后，今古街即便是没有电了，我们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通话。”

方觉沉思一会，道：“科学之道？”

智女一双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喜道：“你果然是大觉者，巫宗，人以巫力而聚集成部落；神道，以神修追求时空之道；宗教，以宇宙本源道理教化众生。而科学，就是这个‘学’，人类掌握了学习之道。”

“所以，只要超脑在，你们就不会死，不但不会死，还会每日进步，甚至进化。”

智女点点头。

“这才是你们敢以反抗妖族的最大依仗，超脑不死，抵抗不止。”

“是的。”

“那为什么找上我？”

智女凝视着方觉，一双慧目旁人看了还以为是深情款款。

方觉却知此女目光如炬，这般看实在如同X光机透射一般。

“你是量山的变数，超脑没有算到。”

方觉心中一动，原来量山上自己的表现被超脑抓住了蛛丝马迹。

“为何断定是我？”

“变数出了后，超脑自动搜索，两部分，一部分是量山府已知的人口，另一部分是量山府可能隐藏的还不被我们所知的先知者、觉醒者、灵仙者，初选得出一千多个嫌疑目标，每天排除一部分，到今日只剩下十八位，你就在其中。”

“然后呢？”

“然后我们感觉到今古街周围的神气出现异常，其他嫌疑目标都很正常。”

方觉笑了笑，道：“再简单不过的排除法。”

“是的。”智女面颊竟显出些得色，语调有些俏皮。

排除法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但是必须建立在高速的运算基础之上，而智女口中所说的超脑，想来运算速度高过现有一切文献新闻里出现的，自然不是问题。

“为什么又称我是大觉者？”方觉问道。

“我们有详尽的先知者、觉醒者、灵仙者的数据库。”

“还是排除法。”

“没错，我们发现这些你都不是，最有可能就是大觉者。”

“大觉者？”

“觉醒的不是血脉，而是前世。”

方觉心道好厉害的手段，他在仙界五百年，然后回来，仙界的日子就等于是“前世”，虽然不完全准确，却要比先知者、觉醒者等要贴切许多。

“看来没错了。”智女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显得极为高兴，“大觉者是最神秘的超人一族，唐国大觉者越多，我们的力量就越强。”

“直说了吧，想要我做什么？”

智女摇了摇头，道：“我们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相反，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除了一开始智女表示有些强势之外，智女总体的表现还算是懂事知礼。

“今古街？！”

智女点点头。

方觉明白了，即便其他城市唐国人被灭了，只要今古街这一千多号人没被灭，唐国就没被灭。

方觉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守着今古街。守着今古街，方觉就等于守着唐国的种子。

“好了，今天我们就算认识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智女说着，光影迅速暗淡。

方觉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妖云如果再次降下，会怎样？”

智女的五官都模糊了，听到方觉这话还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不用担心，我们会有办法的。”

方觉点了点头，智女如此说了，那就说明他们有后手。

“这只是个开始。”智女光影渐淡，语气有些低落。

这只是个开始？方觉心下微凛。

“对了。”就在方觉以为智女彻底消失，智女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我的远祖是智叟，和你大智若愚的远祖，算是老相识。”

方觉一下子就愣住了。

几乎同时，端坐着电脑椅的杜三娘目光恢复清明，看到眼前的方觉，发现自己的围巾没了，羽绒服没了，坐姿正是努力前凸后翘的那种，双手捂住胸，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