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家的怀孕的大儿媳妇因为两口子闹矛盾回娘家了，结果在娘家住了几天，一脚踩鸡屎滑倒，突然要生孩子。

娘家快步请了接生婆，一直生到天黑孩子还生不下来，看着势头不好，接生婆让赶紧送医院，然而还没走到医院就已经昏迷过去，进气多出气少。

后来在医院抢救，人没抢救过来，倒是剖出了孩子，胎儿竟然还有气，但全身也是憋的青紫，又是抢救又是检查，心惊胆战好几天，这孩子才算脱离危险，保下了一条命。

然而现在儿媳妇没了，儿子一蹶不振，留下个小点点孩儿还在上边楼里没出院呢，都是老钱老妻照料着。

“您节哀。”江舟干巴巴的嘴唇，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是来这问一句有没有大食堂淘汰下来的锅，可以给她。她在黑市一直问不到锅，所以来这里问问。但这是公家食堂，即便锅坏了，也得补补用，总不能上报锅底坏了，整个锅都坏没有了吧。

这里没有，但老钱还真知道哪里有锅，“我家对门有个寡居的老太太人没了，家里灶上有个铁锅，她只有一个闺女正在处理后事，闺女住筒子楼，用不上大铁锅，你要是不在乎这些，我可以给你问问，但是可能你得多少出个钱。”

江舟忙表示不在乎，出钱是应该的，让老钱拜托帮个忙。

临走，老钱又拉住她，“小四儿，你也帮叔打听打听，看有没什么牛奶，羊奶，或者奶粉票，奶粉都行，这儿媳妇没了，我总得想法把孙子养活吧。”

江舟琢磨奶粉这个事，其实在他们县，奶粉并不多见，也没多少人买，因为买不起，奶粉票也不好得，供销社倒是放了两罐奶粉，可回回去都是那两罐，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就是弄来奶粉票，这个年代用奶粉把一个把一个小娃娃养大，也是一笔不少的钱吧。

她摇摇头，准备在黑市上替老钱问问。

江舟怀里是从医院食堂买来的包子，买了四个，见到陈俊飞后，给他递过去俩，

“嘿，咱俩倒是巧了，我也给你提了一碗菜，”陈俊飞是吃完饭来的，自行车车把上还给他提了一大海碗肉菜，俩白面馍，上边用另一只碗盖着。

江舟也不客气，就地盘腿一坐，找个阴凉地方，连肉带汤将一碗菜吃个精光，嗯，出了力气吃的就是多。

把俩白面馍吃了，自己的包子一口没动，陈俊飞吃完饭来的，看他吃得香，又尝了她一个包子，“嗯，你这包子还挺香，跟饭店味儿不太一样，你家包的？”

“哪能啊，我娘可不舍得包白面包子，这是在县医院食堂买的。你想吃，以后直接去那买，早上也开门。”

小飞笑了，“你这小子，还挺会找地方。行，我下回也去那尝尝。”

“对了，我跟你说个事。”陈俊飞屁股朝他挪了挪，“我在村里知青院，有一对知青男女结婚了，后来生完孩子因为女知青没有奶，男知青就想法子偷摸弄来一头母羊，给孩子喝羊奶。现在孩子能吃稀汤了，母羊也没奶了，就想把羊卖了，好歹换几个钱。”

“诶，小魏，怎么样，咱俩把这羊买了吧。要不然直接买来卖羊肉，要不然给羊配个种生羊羔，找个长久营生怎么样？”陈俊飞还一副哥惦记你，只带你发财的表情。

殊不知江舟却陷入了沉思，莫非自己这辈子会是个养殖大户？如今这又是养猪又是养羊的，难道她这一世有动物缘？

陈俊飞看他不说话，又拍了拍他肩膀，“你觉得可不可行，我问了他想卖三十，咱俩一人出十五，也不用费劲找地方，就我睡那个小平屋，里边还有一间小隔间，我偷摸往里边把羊一拴，谁也不知道。”

江舟却觉得不妥当，“屠宰场天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羊咩咩的叫，你能堵住羊那个嘴？养一只羊，吃的喝得都得照料，养的长了，可能还得怀孕很羊羔子，你会接生？你自己吃饭喝水还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往屋里无缘无故整天被一筐子草，时间一长，别人会不多想？”

养羊倒是个能赚钱的营生，不管是卖羊肉还是买羊奶，都可行，问题是，怎么养，在哪里养？

听他这么一说，陈俊飞也蔫了。

江舟喝完最后一口肉汤，利索将碗收起来，“回去跟你那个知青朋友说，咱买了，三十块钱一口价，绝不压价，但是，有一个条件，得让他想办法，给咱们一只怀孕的母羊。”

陈俊飞眼睛一亮，“你是说……”

“是，羊奶羊肉，我们都卖。”江舟扬起一抹自信的笑，这个生意，她做定了，“养殖专家”就养殖吧，这辈子他就想抓住机会，让自己过的舒坦点。

陈俊飞带了一桶的猪下水，这是他攒了两天的，也是今天来找江舟的主要任务。

大中午正是吃饭时候，街上没那么多人，江舟领着陈俊飞多走了两条街，来到了一个小前门村，也就是现在经济落后，县城只有灰扑扑一两条街道，要不然这小前门就是城中村了。

江舟上来打直球，看见一户开着门在院子里端碗吃饭的老太太，她提着桶进去，直接问，“大娘，我这里有点猪下水，都是早上新鲜东西，你要不要？”

看的一旁的陈俊飞眼睛都直了，兄弟你就是这么光明正大卖的吗？不遮掩遮掩？

卖的速度很快，同样和肉点一样不要票的猪下水，还比肉点卖的便宜五分，还送到家门口，如今收了粮食，家家也愿意出钱吃点荤腥，虽然不是肉，但也是个荤油不是。

两人只走了三家，一桶三十多不到四十斤的猪下水就卖完了，因为每去一家，左邻右舍的邻居听到声响后，都会多多少少要一点，还有是帮亲戚买的。

一共卖了7.8，陈俊飞成本3.6，这个成本得一人一半付，所以，江舟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1.8给了小飞，

然后因为这东西是走小飞面子，也是小飞运过来的，所以两人挣的钱，多给小飞一成，江舟要四，所以他从这7.8里又拿出属于自己的3.12，剩下的4.68都是小飞的。

只是，陈俊飞却挠了挠头，“小魏，难道不应该直接从这里边先刨除1.8给我，剩下咱们直接分钱就行，你为啥要从口袋里重新掏钱包，不是多此一举吗？”

江舟闻言抬头定定看着陈俊飞疑惑的脸，噗呲笑了，“小飞，你真读完高中下乡的吗？早知道，我刚才就该光明正大坑你一回，”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