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热气腾腾的包子炉，眼疾手快的一手两个，拿出四个包子，冲罗甲摆摆手，让他快点搬去案子上，下面一笼包子我还等着看看成品怎么样。

“云香，玉书，可夏，小凉，你们谁帮我尝尝这个肉丝木耳的包子咸淡怎么样？”把包子放在竹编的小盘子里，端起来准备给她们一个发一个，我好根据她们的建议做一些调整。我自己觉得这个馅调的非常的美味了，比辣椒肉丝的还好吃。

人还没走到她们跟前，就被一个箩筐给挡住了，“别过来，我现在看到包子就难受！”“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可夏与玉书两个摇头晃脑的拒绝了我，云香与柳凉就更夸张了，一个直接捂着嘴，一个直接捂住脸，看都不想看了。

哎，这才开业两天，她们就不配合了。还能找谁给我试口味啊？

林溪与妙语，第一天试着做的时候，吃了七八个包子之后，在怎么央求，都不肯给我试包子了。梁勇与拥伯，在开业的第一天，吃了也不少，反正我是每笼拿出来一个，包子是卖完了的，具体卖了多少笼也不知道，那会忙的要晕倒，空出来一个笼屉，就赶紧包满了放上去，包个三笼就开始上锅蒸，林母和林溪说是有四五十笼，我觉得没有，反正他们第二天就不肯帮我试吃了。今天，连玉书她们也不帮我试了，人人到了见包害怕的地步了。

为了满足更多人的口味，现在做了七种包子，酸菜肉丝，辣椒肉丝，白菜肉丝，白菜豆腐，萝卜干肉丝，菜干猪油，辣菜干豆腐。今天看到木耳泡的多了，我又学着岑娘子拌馅的步骤，新调了一个口味，就是找不到试吃的人。还好只蒸了一笼屉，等下收了摊，带去给摘菜的力工，让他们尝一下。

吃早食的商队大部分都是昨夜没能进城的，过了忙碌的一个时辰，城门口的人就少了很多，地里忙着收菜呢也没再等，利落的收拾了摊子，让罗甲赶着毛驴，先把放东西的推车拉到屋里，把东西放置好，其他人直接先出城去，在地里汇合。都以为做生意很赚钱，其实前期投入很大，为了来城门口方便，又订做了一个推车，做成一人高的柜子样式，下面中间的台面上是几个箩筐，用来放包子，最上面是一个遮阳遮雨的打伞。平时就在离城门口不远的一间靠街的门面里蒸包子，蒸好了再端到推车这边来卖。遇到集市的时候，门面也会摆上一两个箩筐，一起卖，这里的集市一个月有六天，算是比较热闹的一个大城了。

八月就要进入下旬了，菠菜已经收了一次，剩下的小的嫩的，过十几天再收一次，就可以翻地种二茬了。这两天赶着收的是芹菜，这几日天气凉了，长得也差不多了，要赶紧收了，免得长老之后口感不好。这种感觉，和农忙抢收差不多的感觉了，大太阳的时候，不能收，菜会蔫，雨了，不能收，割掉的菜心会坏。一天到晚也就三两个时辰能干活了，真正要争分夺秒。

风吹起马车帘，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吹的人脑门一凉，这才八月底，温度都只有十几度了，起的早的赶路人都穿上了夹袄了。我们围着包子炉倒不是没觉得冷，这会离了炉子，被风一吹，鼻头一痒，就开始要打喷嚏了。

吱吱的马车停了下来，除了马儿喘气的声音，还有风吹过的呼呼声。“一会下去马车，把你们的短夹袄穿上，地里风大，被受了凉，尤其是可夏，你最小，把你的那件长夹袄穿上，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先把自己的夹袄穿了，盯着她们一个个穿好了衣服，才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刚刚打开车门还不觉得风大，等到人在地上站稳了脚，离开马车远了一点，没了马车挡风，差点被风吹的站不稳，这地里的风怕是有六级，风裹着泥沙吹过，感觉天更暗了。

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两拢之间的空地往前走，地头的这些都是摘了大的，留了小的，今日要摘的芹菜还在往里一点的位置，种的太多了，吃的人又少，我是直接连根拔了，腾出地来堆肥，明年好种粮食。要是自己种的芹菜，就可以只割下来茎叶，留下根还是能继续再收一茬的。

他们的速度还挺快的，三个力工，三个小厮，早上到现在已经收了七八筐了，看着空出来的地，约有一亩了。这个芹菜是属于香芹，瘦瘦小小的个子，一大筐才百十斤，算起来没有种萝卜白菜产量高，但是这个价格还可以，一斤能卖到十二文，一亩地差不多是十两的收入了，除了成本，能赚一半，算是比较好的了。白菜萝卜的价格才三到五文，低的可怜，要不是种了太多，腌酸菜用不完，这个价格真想都腌成酸菜，卖酸菜能多赚好多银子。自从酸菜鱼搬上餐桌，岑娘子腌的酸菜全被吃光了，又赶着包子铺开业，用的酸菜更多了，请着林母各处去收酸菜，也是不少费力，今年肯定是要多腌酸菜了，不然都不够包子铺用的。

几个人在包子铺的时候还是过夏天，到了这地里直接过冬天，谁也不喊着热了，搂紧了夹袄，缩手缩脚的，走到了芹菜地里，一人两拢，开始左右开弓。拔芹菜，要用巧劲，抓住根部往上提，姿势要帅，速度要快。要是抓的高了，用力拔就会断掉，手里一截，地里一截，这种就只能拔出来自己吃了。

才过了一炷香时间，可夏就嚷着脚酸腿麻，干不了了，大家都是一通哄笑，喊着让她去热饭了。到底是没干过农活，我也坚持没了两刻钟，就感觉腿子子麻麻木木的，又拔了三步远，不得不站起来，拍拍腿，伸伸懒腰，抬起头，看着灰褐色的云层布满整个天空，云朵好像是被弄脏的抹布，一滴滴灰色的水就要滴落下来。云层越来越低，像一个帽子盖在了远处的大树上，把大树不断的压低在压低。原本一片青翠的荒草地，变成了青黄两种颜色互相融合的一个奇怪色调，秋风无情，扫落黄叶，催促着人快点收割，存粮，好预备即将到来的冬天。

转动几下脖子，左看右看，发现其他都在卖力干活，只有我在偷懒，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撸撸袖子，继续开始拔芹菜。一餐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感受一日比一日深刻。

赶着吃了几口饼子，吃了一个包子，就着热水把肉干送下肚，拍拍手，从石头上站起来。长吸一口气，再坚持一下午，明日再来一天，就该差不多了。

天色快黑，来拉菜的牛车才晃悠着出现在地头。与赶车的孙老头一番寒暄，罗甲招呼着力工把装好筐的芹菜一筐筐的抬上车，摆放整齐，确定不会压伤，才用绳子把筐挨着串着绑好，固定在牛车的两边车帮上。今日赶得急了，天色太晚，就不再地里磨蹭了，罗甲跟着送到酒楼去称重，其他人收拾了工具，各回各家，明天再来赶收身下的十多亩芹菜。种的容易收的难，这还是每一种菜熟的时间不一样呢，要是都种同一种粮食，光抢收都能累翻了，看来要提早打算，要么雇佣，要么提前买人。收割机我是铁定整不出来的，只有人工，就只能以量取胜了。

昏昏沉沉的在马车上睡了一路，到了院子里，拖着酸麻的腿下了车，明早还要包包子，这会要去把菜切了，馅准备好，岑娘子今日家中有事，没时间准备了，晚食也没了着落，这样下去也不是事，还是要再找一个管事的，才好把包子这一块给揽起来。一个人干不过团队，只是我看了一圈，这里没有一个厨艺好的，只能摇摇头，先把玉书拉去整下晚食，我去隔壁林家去看看。

“小溪，在家吗？”提着手里的一封红糖，进了院里，临时出来，也没来得及准备像样的礼物，只能拿了一封红糖，当做是礼物。

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是谁呀？”

“林叔，是我，梁家的”看来是没在家了，我走到门前站了，林叔腿脚不太好，走过来要一会，如果家里有人，林叔是不不会来开门的。

果然，过了一炷香时间，门才打开了，林叔带笑的问我怎么我过来了，我把来意说了，让小溪回来过去一下，顺便把红糖交给了林叔，快步离开了。林叔为人憨厚，如若是走的慢了，这礼物一定是会退回来的。

回到院子里，玉书还在厨房忙活着，我看晚食久久无望，默默饿的灼热的胃，还是自己撸起袖子做吧。看了看屋子里所有的食材，有肉，白菜，豆腐，那好了，白菜炖肉，有菜有汤，再热点饼子就好了。想吃精致的，等岑娘子回来吧。

让玉书把肉切片，起锅烧油，我去洗了白菜，切成拇指宽的丝，再把豆腐切条，等下拿油煎了，就能下锅炖了。

“你离远点！”喊了玉书离开灶前，把肉片与葱姜丢进锅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升起一股白烟，我听见声音小了，才拿锅铲去快速翻炒，等肉片变了色，打了卷，把肉片拔锅边，锅底汇了一汪油，就可以拿来煎豆腐了。嫩白的豆腐放进锅底，等了一会，才翻个面，继续煎到金黄。

还没等白菜下锅呢，可夏就开始催促了，“玉书，我要饿晕了，你好了吗？”我听了都想打她，一天不干什么活，一直都在吃零嘴，基本嘴巴没闲过，这会还在这里喊饿。

看着豆腐变得金黄，把白菜全部倒进去，多加了两勺盐，让白菜出水，慢慢先炖着，我去找找还有没有粉条。这么多人，这么一棵白菜，可能还不够吃。

翻箱倒柜找到两把宽的粉条，掰都掰不断，看着锅里白菜都变透明了，干脆一股脑全部丢进锅里，拿锅铲按着沉到汤汁里，又舀了两瓢水，漫过粉条，盖了锅盖，慢慢炖着去吧。

寻个个板凳坐着，缓一缓，等过一会粉条软了，再去翻，省的糊了锅。今晚就指望着这一锅菜活命了。

刚站起来，掀开锅盖，就听见了可夏又一声尖叫“小溪姐姐，你怎么来了！”我快速翻了几下粉条，看着变透明了很多，捞起来一根，拿锅铲按一下，还是很硬，看来还要再炖一会。“玉书，你看着，一会翻一下，别糊了锅，我找小溪说些事。”把锅铲反放着摆在锅边，锅盖挂在墙上，我在布巾上擦擦手，就出了厨房，去找小溪说正事，不然等会可夏就又把人喊走了。

“小溪，你先别走，我找你有事”果然，两个人挽着胳膊正朝屋里走呢，再晚一会，就又不见人影了。

听到我的声音，两个人转了头，又朝着我走过来。“可夏，菜好了，你去帮着盛出来，我找小溪说些事，你得帮我忙，把饭做好了！”扯着可夏往厨房的方向推，不把她支走，一会说不成事。

可夏摆摆手进了厨房，我转身拉着小溪进了屋，关上门。

抓了把瓜子塞给小溪，两人坐稳了我才开口“小溪，你想不想去包子铺帮忙，每天就包包子，切菜，调馅，和面的事不让你管，摆摊的事也不用你管，你看行不行？”害怕她面皮薄，就让她帮忙做厨房里的事。看她犹犹豫豫，我才想起来，没说工钱，赶快又递了一把瓜子，把我之前想好的说了。

“工钱你也不用担心，我是这样想的，按包子算，十个包子一文钱，一天你至少也能有个七八十文了，你看行不行？”

多劳多得，才能干的更起劲，让人有奔头。摘菜还要持续一个月，不可能天天这样两头倒，会把人累坏的，钱是挣不完的，合理安排，我觉得适当的增加一些成本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