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玉书，她洗刷好饭碗，收拾好东西，把炉子熄灭，又把东西和云香一起搬到杂物间的门后，等到回到屋子里，看到床上的可夏与柳凉才突然想起来，好久没看到艳娘了，就算是去如厕，也不该这么久。下雪天，为了避人，就把如厕的地方搭的近了点，一个在马厩的后面，一个在兔舍的后面，一男一女，是分开了的，因为天气太冷，都是急匆匆的去，急匆匆的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玉书也没敢声张，悄悄的带了一件厚夹袄，出了门。

屋子前后找了一遍，还进去如厕的地方看了看，都没找到人。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一道灵光闪过，玉书点点头，以为自己猜中了，就披着夹袄，打开杂物间的门，进去搜罗了一会，带了些肉干，拿纱巾裹住放在怀里，想了想，又拿了一个火折子，关上门，放轻了脚步往前院去了。顺着脚印，一路跟着出了院门，往菜地的方向看去，白茫茫的雪地里，什么都没有。玉书跟着又走了一会，地上的雪有被扒开的痕迹，她有的迷茫了，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雪越来越大，玉书不得不加快速度，赶在痕迹被雪覆盖之前找到人。

一个走走停停，一个奋力直追，距离慢慢缩小。又过了半刻钟，玉书终于看到了模糊的人影，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这已经离院子很远了。她放心的大喊一声“姑娘，姑娘！”高举右手，来回晃动着希望前面的人能回头看她，渐渐的挥动的手臂就慢了下来，玉书有些失落，“太远了，姑娘一定是没听到！”我又翻开一堆雪，扒开一米长的距离，才算是抹到了一棵白菜，只是太小了，不够一盘菜，还是让它长几天吧！我站直身子，长出一口气，给自己打气，“不要慌，能找到这一颗，其他的就不远了，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冰天雪地里，我却出了薄汗，走一步，停下来扒开雪看一看，有白菜的就拔出来，放到我扒出来的空地上，没白菜，就低头继续，雪声伴着风声，一点不觉得冷清。

“没有，哎”我摇摇头，叹口气，继续向前迈出一步，脚下一踩一滑，双手挥的像风车也没止住往后躺的力道，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倒在雪里，深深的砸下去一个大坑。雪足够厚，倒是没摔伤，就是失去平衡的时候有点害怕，现在平躺着，看着雪花从天空落下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雪花慢悠悠的从天空飘落，此时的天空显得那么高，那么远，躺在雪地里的我，是那么小，那么微不足道。世界变得安静下来，我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变得异常清晰，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带来了丝丝凉意，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不要害怕，不要放弃，你一定可以的。”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继续在雪地里寻找着白菜。我知道，只要我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更多的白菜。这片雪地是那么的广阔，白菜是那么的微小，想要找到它们并不容易。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不懈地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它们。我不停地在雪地里穿梭，我的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但是我却没有放弃。我知道，只有坚持下去，才能够找到更多的白菜，才能够在这个冬天里过得更好。

玉书越走越慢，雪更深了，也更滑了，踩过的脚印上落了新的雪，再踩上去一不小心就能摔个仰倒，她已经摔了一次，不能再摔第二次了。姑娘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了，她慢慢靠近，再靠近，等到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她才张口喊了出来“姑娘，我来了！”这次，前面的人很快的回了头，似乎是不敢相信，惊讶的喊了一句“玉书？太好了，你来了，这白菜就能带回去了！”

姑娘原来是来摘白菜的，自己还以为姑娘想走了。玉书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吃饱了胡思乱想，还好没有告诉其他人，不然又惹人笑话了。两人成功汇合，一起欣赏地上的累累战果，有五六颗白菜了，多是小的，只有一两颗称的上大。

我很高兴，玉书能来找我，这表示，我也是有人牵挂的。两个人，并排继续搜寻着白菜，我突然想起来，玉书以前是官家小姐，这会做农活倒也像模像样。“玉书，你以前，最喜欢做什么？”狗刨式扒雪，不影响我八卦，我很想知道，玉书长这么大，都有些什么事是开心的。

玉书停下来扒雪，撩了下掉下来的碎发，憨憨一笑，小声的说了一句“看公子哥们摔跤！”我似乎是没听明白，又问一句“摔跤？”玉书骄傲的点点头，“我哥哥，是摔跤能手，他只要出场，我都赌他赢，我真的赢了好多银子！”

我理理思绪，这个摔跤，应该就是一种比赛，不是我想的那个摔了一跤。只是没看出来，玉书居然喜欢看光着膀子的男人，可真是让人羡慕。“那你哥哥，现在在哪里？”我看着玉书的长相，心里猜测他哥哥应该也是个帅哥。我很好奇，这个喜欢摔跤的公子，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妙人。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家都以文为才，文弱书生才是最吃香的。

玉书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哥哥他，已经去世了。”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玉书的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看着玉书，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无奈。看来她和她哥哥的感情很好。

玉书继续说道：“我哥哥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很有才华，也很善良。但是他却不喜欢读书，他喜欢摔跤，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我的父亲却不允许他这样做，他觉得摔跤是下等人的运动，不符合我们家族的身份。所以他一直很压抑，很不开心。”

我听着玉书的话，心里有些难过。我能想象到，玉书的哥哥在这个时代的压力下，是多么地孤独和无助。

玉书说道：“后来，我哥哥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很美丽，也很善良。他们相爱了，但是我的父亲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觉得那个女孩不够门当户对，配不上我们家族。所以他把我哥哥赶出了家门，不允许他再回来。”

我气愤地说道：“你的父亲怎么能这样做？他太过分了！”毕竟这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能够这样狠心呢。

玉书悲伤地说道：“我哥哥很伤心，他觉得自己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他想去找那个女孩，但是他又不知道她在哪里。他只能四处流浪，靠押镖为生。”

我问道：“那后来呢？他找到了吗？”

玉书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有一天，我哥哥他们的镖队，遇到了一伙匪徒，虽然最后打跑了匪徒，可是镖队也伤亡惨重，我哥哥，他胸膛中了一刀，没能到家，人便没了”玉书紧握拳头，努力压抑自己的眼泪，我不忍再问，那位父亲是否后悔过。“你哥哥，一定希望你能帮他找到那位姑娘，玉书文学若是有什么线索，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去找！”我拉住玉书的手，把她的手指慢慢掰开，伸直，双手握住她有些凉的手掌，给她取暖。“谢谢姑娘！”玉书的声音哽咽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我看着她，心里很感动，也很同情。我能感受到她对哥哥的深深的思念和爱戴，这是最伟大的亲情，

我安慰道：“玉书，你不要太难过了。你想不想听听我小时候的事情？”这一刻，我很想将我的秘密，说出来。那种压抑了太久，小心翼翼不敢说出来的话，我想说给玉书听。

玉书点了点头，止住了泪意，看着我。我不突然不敢面对她的眼睛，有点心虚，转头看向远方，最远最远的地方。“我小时候，很调皮，是个假小子，爬墙，上树，还跟人打架，那时候，家里人都把我当男孩子养，任由我做什么，从来不会管我怎么穿衣服，我喜欢蓝色的衣服，大部分衣服，我都穿的是男生的样式，就连头发，都是按照男生的那样。我觉得，那时候，不用读书写字，不用被人唠叨，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候”这些都是我自己经历的，我六岁以前都是当男生来养，重男轻女的奶奶一直以为我是男生，还许诺把街上的房子留给我，直到六岁后，要去镇小学，才改了名字，从裤子到裙子，虽然还是短发，但是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回来才知道，那时候计划生育比较严格，奶奶重男轻女，要是知道我是女孩子，肯定会把我送人的。爸妈都是老师，只能生一个，妈妈当时为了留住我，才对外那么说的。后来的那些吵闹，那些哄笑，好像都回忆不起来了。

“玉书，你说，当男孩好，还是女孩好？”我从回忆里抽回思绪，看向玉书，我想知道，我想当男孩子，是不是错误的想法。我想当男孩子，这样村子里就会有我的宅基地，我想当孩子子，以后就不会因为嫁出去，而把户口迁出去，我想当男孩子，以后就可以一直陪着爸爸妈妈，我想当男孩子，很多很多事，我都可以站在爸爸妈妈面前保护他们。

玉书低声嘀咕几句，又抬头望天，过了许久许久，我都准备站起来回去了。她才说了一句“我想当男生，这样，我就能承担家族的重任，哥哥就可以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我有点惊喜，玉书居然也是这么想的。“玉书，你说，我们努力赚钱，努力习武，以后是不是也可以撑起一个家，保护向保护的人，不想嫁人就可以不嫁人，不想穿裙子就可以不穿裙子，你说这样的日子，会有吗？”我不想嫁人，我只想谈恋爱，不是耍流氓，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玉书听完笑的弯了腰，她越笑越厉害，我就有点生气了，伸手去拍她，她躲了一下，我拍了个空子，跌落在雪地里。她伸手拉我，也被我猛的用力，拽趴在雪地里。两个人就这样躺在雪里，手打脚踢，再抓一把雪扔过去，玩了起来。一会我骑在她身上，朝她脖子里塞雪，一会又被她扑倒，后背一凉，准是她丢了雪进去。玩着跑着，要是再不小心被白菜绊倒，就顺便再拔颗白菜，烦恼事再你追我赶中，我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有笑声传了出去，回荡在空气里。

再也跑不动了，就一起拉着手超后倒去，反正厚厚的雪会记住我们。两个人看着天空，寻找一片最大最好看的雪花，任凭雪花落在身上也不去理会，只争抢着自己让对方承认自己发现的那一朵才是最大的雪花。

“回吧，不早了，这么多白菜，够吃好久了！”我拉着一串白菜，玉书拉着两串白菜。这是我来的时候就准备好的绳子，编成了网兜，把白菜丢进去，在雪上拉着走，比背着省力多了。下雪天，人又出不去，能吃的就那几样，吃不好，睡不好，人就会情绪烦躁，容易发脾气。我就是因为这才出来搞些新鲜菜，改善伙食。这次是没经验，存的吃食太少了，等天晴了，说设什么都要买上两捆葱，买上百斤肉，再弄点五袋面粉，各种豆子什么的，往多了的买，存总有用的时候。这也是在现代过习惯了，即吃即买，总觉得囤的够多了，没想到，被一场大雪给教训了。

两个人呼哧呼哧的拉着白菜往回走，白菜像是铁块，越走越沉，眼看着就拽不动了，只能倒着走，往后倒着身子，拖着白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