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次奥托和卡莲小时候的关系，比历史之中的关系要更加亲近。

再加上奥托主动的坦白和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卡莲也没有像历史那样和他产生分歧，而是主动理解了这个男孩。

“奥托，我的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我是有一个很棒的师傅和一个很好的父亲，可我在小时候就在师父的带领下，看到了好多好多世界的恶面。”

“这个世界有光的同时必定有影，光无法照到的地方，影子必定会滋生。谁都无法彻底根除，谁都无法彻底解决。而且这一次你不是也说清楚了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他们，你的本性是好的。那时候我之所以动手，是因为我不了解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以为那些女孩子们受到了危害。奥托，既然伤害无辜的女孩不是你的本意，那么，我会支持你的。”

哪怕明知道这只是数据构造的虚假的梦，可是在听到自己心爱女孩认可的时候，奥托还是愣住了。

“谢谢……我缓一缓，卡莲。”

卡莲奇怪地看着奥托转过身去，而奥托背靠着监狱的铁栏杆，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低着脑袋，眼角落下几滴热泪。

不知多少年的岁月，他终于，没有让自己人生中的那道光失望。

“奥托……抱歉，我伤害到你了。”

卡莲注意到奥托的异常，她下意识伸出手，那只手从栏杆的缝隙中伸出，一把握住了奥托的手，让靠着栏杆的奥托愣了一下。

“我……不，我没事的。卡莲。”

奥托本来还想说什么，可一个怀抱隔着栏杆，紧紧的将他给抱在了怀里。

“师傅在离开之前说过，你一个人一直在暗中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而努力，如果这些年你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还怕我责怪你的话，奥托，我真的很抱歉。”

“你辛苦了，奥托。”

这六个字仿佛触动了心头的心弦，那五百多年不曾感受到人间冷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把锤子给狠狠的敲了一下，震荡的喜悦随着多年的等候从心头传遍全身。

只是那一瞬间，泪光笼罩了双眼却又消散。

真是一场，最棒的梦啊……

“可我，还是不得不伤害了一些人。卡莲，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无法接受……”

“没有人能做到完美保护所有人，哪怕是师傅那样强大的人，他都守护不了所有。甚至是我的父亲，他当年守护了我们两个，可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卡莲紧紧地抱着奥托，心中充斥着担忧和关照：

“父亲走了，家人也不在了，连我的师傅也走了。奥托，除了师娘之外，你就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我已经，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去了……”

“没事的，卡莲，我答应过你的，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是只属于你的……大发明家……”

如果这场梦能永远进行下去的话，那奥托宁肯自己永远不醒来，可他知道这里只是数据的世界，理性告诉他那个自己心中的光还在等着自己去拯救。

但是，这么多年的劳累……也该稍微歇一歇了吧？

稍微歇一歇就好，稍微睡上一会儿就好，稍微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奥托也同样很累了。

在真的将要久违的睡上一觉之际，奥托忽然想起了那个男人，既是被自己认可的朋友，又是卡莲最敬重的师傅。

如果说自己一个人扛过这五百多年，都是如此的痛苦且疲惫不堪，那么他不敢想象，那个男人该是经历过何等的痛苦，怎样的悲伤和无助，才能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从上个时代走到这个时代呢？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熟睡，卡莲只是紧紧的抱着奥托，许久露出了一丝微笑。

“能遇到你真好，我的大发明家。”

“对不起，奥托。我知道你没有违背我们拯救世界的约定，可是你们做实验的那个黑匣子，无论如何我都得带走。”

“绝对不能让其中的恶魔，再次出来危害世界了……对不起。”

次日。

卡莲能够接受这场实验的最终目的，即便在一些实行的方法和试验的人选上，卡莲的观念还和天命的做法有着冲突，可是能够接受对天命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天命的主教采纳了奥托的意见，主动放出了卡莲和被她追踪的那个女孩，虽然主教也看不惯卡莲，可是他们现在还必须需要「卡斯兰娜」的力量。

将那个被天命偷偷绑走的小女孩送回去之后，卡莲就和奥托道别了，他想要自己一个人散散心。

只是卡莲不知道，奥托说是给她一个人自由空间，却暗中在远处偷偷的跟着她，看着她的所作所为。

1476.6.17。

下雨了。

倾泻的雨水，让大地上的人们四散奔逃，寻找躲雨的地方。

在这盛大的夏雨之中，卡莲穿着一件简单的怪盗魔女装扮，逆着人流，朝着人烟稀少的方向而去。

而奥托在后面，不断变换着精巧的伪装，过去的历史他的确没有跟过来，这次奥托无论如何都得跟上。

他得好好看着，那一幕还会不会发生？

他们所去的方向人烟越来越稀少，直至卡莲停在了一扇铁门面前，轻轻的将其推开。

躲在后面树林里的奥托，不由得心中一颤，因为卡莲去的地方是墓园。

进入墓园之后，卡莲走到了一个墓碑前，久久站立，而墓碑的墓志铭上只有着简单的两行字和一个标志：

“Francis·Kaslana。”

“1431——1466。”

最下面的标志，是卡斯兰娜家族的族徽，那是卡莲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标志，这个标志也象征了她身上的荣耀和责任。

这是卡莲父亲的坟墓，卡莲站在自己父亲坟墓的面前静静驻足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抬起头来。

“再见，父亲。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我一个人来完成。”

“因为您从小教导过我，卡斯兰娜，是人民的护盾。”

将一株紫色的鸢尾花留在父亲的坟墓前，卡莲轻飘飘的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缓缓离去。

直到卡莲离去之后，奥拓这才从树林中钻出来，他也来到卡莲父亲的坟墓前，亲手献上了一朵白玫瑰。

“……抱歉，叔叔，我理解并尊重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得走了，我会尽力弥补我的过错，是我对不起卡莲。”

也不只是在为过去的一切赎罪，还是在为内心的愧疚道歉，总之奥托简单说完了几句话之后，马上转过身就离开了这里。

他必须得赶紧跟上卡莲，不然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

好消息是奥托非常了解卡莲，即便已经跟丢了十几分钟，但他还是通过自己的预判找到了卡莲的位置。

就这样，奥托跟着已经买好了水果和礼品的卡莲，在维也纳的街区之中弯弯转转，最终挺到了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洋楼面前。

卡莲握紧的拳头，站在门口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抬起手来，轻轻的摁响了门铃。

此时躲在街道尽头拐角处的奥托，眼中露出了惊讶。

他认识这栋房子，这栋房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的恋人——蝶辉·利维休斯。

不一会儿，小洋楼的房门便被人打开了。

“你好，请问你是？”

有快一年没见过的蝶辉，依旧顶着那副漂亮青春的容颜，只是看上去更加茫然了，她的身上少了几分人类的生气。

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情感了。

“师…是我啊，卡莲。蝶辉姐姐你忘了吗？”

卡莲很想直接喊出那个称呼来，可她犹豫了下，还是没能叫出那个久违的称呼。

“卡莲？好像是白头发……那应该就是你了，不好意思，我这边不经常有人来，我都快不记得你了，对不起啊卡莲。”

“没事的，蝶辉姐姐。我这几个月挺忙的，所以没能顾上来看你，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这样嘛？卡莲开心就好，总之先进屋里说吧。”

卡莲点点头，在蝶辉的邀请下，走进了这小洋楼里。

直到门闭上之后，奥托这才鬼鬼祟祟的挪到了屋子旁边，专门搬了一个垃圾桶躲了进去。

顺便，他还稍微用了一下数据空间的权限，奥托能用的权限用的不多，所以他只用了个简单的能力：

奥托躲在垃圾桶里，利用数据权限投影的光幕，偷看屋子中正在发生的一切而已。

他也不知道现在蝶辉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么多年来，天命碍于修曾经留下的威慑，也不敢轻易对蝶辉动手，欧洲的疯狂和维也纳的地狱也没有波及到她。

所以，这些年奥托的重心基本全在卡莲身上，顶多只是偶尔看一看，要不是今天卡莲来到了这里，在数据空间中的这几个月奥托是真的快忘了蝶辉了。

没记错的话，在那次“葬礼”之后，蝶辉当了一名画家来着？

眼前的数据屏幕很快投影完毕，奥托赶紧收回注意力，目光紧盯着屏幕上那两个女孩之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