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打扮的很符合秦飞上辈子看的古惑仔电影里大哥的样子，黑色皮夹克，背头梳的油亮。

“快坐快坐，真是稀客，怎么找过来的你。”

“问了胖子，不然我哪找的到。”秦飞笑，“你现在混的可以啊，以后得跟着叫亮哥了。”

“嗐，咱们兄弟之间扯那个做什么！”两人坐下，张亮给秦飞倒了一杯茶，“来是有事吧，快说。”

“那我就直说了。”秦飞抿了一口茶，“我不是盖房吗，师傅说砖厂的砖送不过来，我那边地基马上就打好了，没砖就没法往下干了。”

“咋回事？”张亮露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表情，“砖厂的车只要交了管理费，我的人不会难为的。”

“我也是觉得奇怪，听说是你手下人讲，你也在盖房，得等你的砖送过去才行，说你得是莲花村第一个盖楼房的人。”秦飞说完，认真看着张亮。

“这不是瞎胡闹吗，什么第一个盖楼房的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小飞，这事你放心，我保管今天你的砖今天能送到！”张亮大义凛然，看起来真的毫不知情。

“那就好，麻烦亮哥了！”秦飞笑着说。

“小飞，你生意做的不错啊，这房都开始盖了，听说连摩托都有了。”张亮给秦飞重新添满茶水。

“嗐，我哪能跟你比，就是小打小闹挣了点小钱。”秦飞笑，“我盖房是没办法，我老子不让我回去，总不能一直住在打谷场，盖房的钱还找胖子借了不少，就那摩托，托人搞的旧的，运气好，修了还能骑。”

“咱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打小就数你聪明，念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看来，以后还是你混的最好。”张亮的表情很是玩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打量着秦飞。

“亮哥，你这话可就太抬举我了，你看看你现在，手底下几十号人都靠你养活，搁古时候，少说也得封侯拜相什么的，往后我跟胖子在石林镇做生意，都得靠你照应。”秦飞至此彻底明白了张亮为何要在砖上搞出这么一个小插曲。

他是为上次在莲花村小的事情找补，看起来是秦飞把事情一说他一口答应就解决了，其实是要秦飞明白一个道理。

现在的张亮是亮哥，是你秦飞也得喊一声亮哥的亮哥，亮哥不高兴，你想盖房都盖不成。

你秦飞，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像上次莲花村小那样的事，绝不允许再有。

是示威，也是警告。

“小飞，你想的太简单了，我日子也不好过，手底下人都是没念过几天书的愣头青，就像砖厂那事，办的太不像话。”张亮摆了摆手，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我是真想让你和胖子一起过来帮我，咱们兄弟几个，一起闯多好。”

“亮哥，这事吧真不是我跟胖子不愿意，你想，胖子那人，脾气一点就着，做事咋咋呼呼的。”秦飞脸上堆着笑，“你再看我，胆子还没芝麻大，瞻前顾后的，我俩来不是给你添麻烦。”

“哈哈，你说的是，胖子那脾气确实不行。”张亮大声笑了出来，起身拍了拍秦飞肩膀，“不过没事，你们不过来，咱们也是好兄弟，往后在石林镇，有我在，没人敢找你们的事。”

“那就再谢谢亮哥了。”秦飞说，“我还有事，你下次回村前去新街那边跟胖子说一声，咱们几个好好喝一顿，多久没聚了都。”

“行，就这么说定了。”张亮点头，将秦飞送到了门口。

秦飞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而他背后看着他离去的张亮也是一样。

不是一路人，终究是做不了兄弟。

从后厂街出来，秦飞去新街那边和孙胖子说了一声事情搞定，随后赶往吕亭镇。

杨月那边刚起步，出了昨天的事情他放心不下，还得再去看看。

吕亭镇集市，杨月早早就推着独轮车赶来摆摊，将秦飞帮着做好的招牌立好，开始了一天的叫卖。

她十三岁那年，爸爸生病去世，去年妈妈也生病走了，家中只剩一个瞎了眼不知哪天也会死的奶奶。

杨月时常想，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这么苦，苦的嚼不烂，咽不下。

可日子要过，她得照顾奶奶，得想办法挣钱，得养活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直到秦飞出现，那个高大温暖的人如同一束光，刺破了她灰暗人生的天空。

昨天那三个掀了她摊子的大汉，在杨月眼里，是在掐灭她好不容易才有的生活的希望。

所以她拿起柴刀，扞卫最后的希望。

“就是她？”

杨月以为经过秦飞的警告，昨天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可眼前再次出现了五个浓眉大眼的大汉，其中三个她记得，昨天刚来过。

她的心猛烈跳动，今天，她没有带柴刀。

“卖瓜子，好吃的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

三个大汉表情如丧考妣，沿街叫卖，给人一种张飞绣花的诡异之感。

秦飞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杨月。”秦飞喊了一声，看向杨月身旁坐着的一个光头男人。

男人四十左右的年纪，面宽耳大，精气神硬朗。

“飞哥。”杨月看到秦飞，像是看到了救星，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这位大哥是有什么事？”秦飞问。

“你就是小丫头说的飞哥是吧，你好，我姓钱，这片儿都管我叫刀哥。”男人起身，向秦飞伸出了手。

秦飞没有感受到恶意，伸出手同刀哥握了握，指着正在叫卖的三个大汉，“刀哥，这是咋回事？”

“这三个昏了头的，昨天跑来欺负一小丫头，我让他们帮着卖瓜子道歉。”刀哥说完给了一人一脚，“声音大点，没吃饭啊，真是长本事了，欺负小丫头。”

秦飞很想笑，不过忍住了，眼前这个刀哥一身正气，看着不是什么恶人。

“刀哥，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这么卖，没人敢买。”秦飞说。

“是吗？”刀哥左顾右看一圈，挠了挠发光的光头，“那这样，你们三个，把这些瓜子扛回去，我全要了。”

“小丫头，多少钱？”刀哥笑眯眯看向杨月。

杨月抬头看向秦飞，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怯生生说，“九十。”

“多少！”刀哥目瞪口呆喊。

“本来是一百斤，我卖出去十斤，剩下九十斤，一斤一块。”杨月解释说。

刀哥显然是震惊，不过没有多废话，还是从兜里掏出钱，数了九张大团结递给了杨月。

秦飞一直看着没说话，直到刀哥付过钱，“刀哥，有没有空，请您吃个饭。”

“好。”刀哥想了一下，一口答应，“前面的国营饭馆，我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