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过惯了计划经济的全国所有的商业企业已经被市场经济所击垮了，前方的道路是越走越窄。在吴立平担任了总经理之后，组成了新的领导班子。对公司的中层领导也做了调整。

邓衡岳被调到总公司担任人事劳资科副科长。

科长刘青四十岁刚刚出头，长方脸，鼻子高挺。带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每逢遇到事情时总爱眯缝起来深加思索，给人一种老谋子的感觉。一头黑油油的乌发总是收拾的整齐利落，每当站在阳光底下时，明亮的头发加上眼镜的反射，显得有些光彩照人。

人事劳资科手下三个干事，一个负责组织工作主要是管干部，一个分管劳资。一个人主管一些杂务性的工作，他们三个坐在一间办公室里。一面墙壁矗立着文件柜和档案柜。

邓衡岳和刘科长一间办公室，两张办公桌相对而坐。

女儿在城关区的静宁路小学上学，住在岳父岳母家，邓衡岳在公司上班，白天就剩兰姿萍一个人在家，后来她说在一家歌舞厅里给别人帮忙，晚上干脆不回家了，每到周五晚上，邓衡岳要接女儿回家，这一天她会回来陪同女儿过一天，星期天邓衡岳要送女儿去岳父母家，兰姿萍又该出去了，一周回来一次，就像住店一般。哪个时候邓衡岳还比较年轻，想要过夫妻生活，但是特别的艰难，兰姿萍对此毫无兴趣，邓衡岳有时候故意放上一段黄碟，想给她带来一点刺激，可她就是不爱看，捯饬了半天非常扫心。

仔细观察，兰姿萍衣柜里的衣服也渐渐的少了许多。两人的感情越来越疏远了。发展到最后甚至于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心里感觉很憋屈。

王晓丽写的一手大气漂亮的好字，在仓库在途组里专门打单子，为了表示过去谈对象时抛弃了她对她的歉意，邓衡岳给她们主管领导打了一声招呼，让她去南方参加一次无关紧要的业务学习班。

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差的王晓丽，这次也是豁出去了，火车飞机游遍了大半个南方，回来之后特别兴奋。

盛夏的一天，骄阳似火，烈日炎炎，太阳的万丈光芒直接铺洒在宇宙空间所有能够照射到的大地上，万水千山处处身披着金黄色的光芒，灼热的天空似乎划一根火柴就能点燃一样。怕热的人们大都跑到较为凉快的地方去避暑，邓衡岳给王晓丽打了一个电话，约好时间地点聊天解闷。也不算是幽会。

白塔山是一个天然避暑圣地。没有敢走大路，怕遇见熟人大家尴尬。邓衡岳和王晓丽走在前往白塔山靠西边的一条山路上，这条路上行人比较稀少。走路的速度比较偏急，王晓丽说道：“你急着干嘛去？我们好像要赶路似的。”

邓衡岳说道：“也是啊，这咋不知不觉就加快了脚步”两人都放慢了脚步，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向上缓慢的攀登着，遇到坎坎屲屲的邓衡岳就伸出手去拉她一把。

来到了一片寂静的小树林里，树枝和树叶遮挡住了天空中的太阳，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别人的存在，倒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场地。

邓衡岳说道：“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坐一会，享受一下大自然赐给我们的清凉世界。”

王晓丽从包里拿出来两张报纸，好像是事先就有所准备一样，垫在了松软的杂草之上，邓衡岳坐了下来，王晓丽抓住了邓衡岳的一只胳膊，依偎在邓衡岳的身旁。将头紧紧的靠在胳膊上。

王晓丽说道：“这次真该谢谢你了，像我们这种一直工作在仓库里，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出差和旅游，这次占你的光，索性多跑几个地方看一看，”

邓衡岳说道：“你这次出去肯定花钱不少，差旅费都报销了没有？”

王晓丽说道：“你的面子还是大着哩，报差旅费时经理看了一下，啥话也没说，直接签字报销了。”

邓衡岳说道：“这样的机会确实不多，机关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我不说，下一辈子也不会轮到你仓库去人”

王晓丽又问我道：“你和兰姿萍现在过得怎么样，现在仓库里都在议论纷纷的，好像她最近不在家里居住了，有时候还乘坐着仓库里的通勤车。”

邓衡岳说道：“今天我约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兰姿萍最近在仓库里的情况，别人面前我只能装聋作哑，也不知仓库里的人是怎么议论这件事情的。希望你能给我说实话。”

王晓丽说道：“无风不起浪，兰姿萍现在基本上都已经公开了，全仓库里的人都说你们已经离婚了，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个啥情况，到底如何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邓衡岳说道：“我现在已经成为快乐的单身汉了。不过手续暂时还没有办理，依我看也就在最近可能就要摊牌了。”

王晓丽说道：“我以前那么喜欢你，准备为你奉献一切，没想到你那么没本事，睡了一夜连处女你都破不了。”一句话说的邓衡岳真有点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邓衡岳顺手抓起了她那白兮兮的小手，手背上的皮肤白白嫩嫩，手心里被邓衡岳拿捏的白里透着蔟簇的红晕，细小的毛孔里沁透出微小的汗珠，真是秀手可餐那。

第60章 外生枝

邓衡岳轻轻的拿起她的手来放在嘴边，距离较近的鼻子给传递出了香水的清香。

他们在此坐了好久，攀谈了好多。天色已晚，下山一块儿吃了晚饭，各自回家去了。

全国到处都掀起了一股气功和香功热。五花八门，有好几种。在广场，在家属院的周围，在滨河路林荫道边，在单位门前的空闲地带里，每天吃过晚饭就可以看到少的三五成群，多的几十上百人聚集在一起互相切磋，一块练功。

刘科长不知从哪里给带来了“道光功”，顺便给邓衡岳也报了名，带我们到组织部招待所里去学习修炼道光功，据说道光功可以修心养性，强身健体，关键是可以防病治病，修炼成功以后可以看到人的五脏六腑，一切奇异肿瘤，疑难杂症都可以治愈，说的有点神乎其神。

主要是能够防病医病，大家都愿意参加，因为在当时各个企事业单位财务资金都很吃紧，看病难是当时最为头疼的一件大事。邓衡岳带着老乡白立成一块去参加。

一级修炼是盘腿而坐心里念诵着一字口诀。二级修炼是站着练，嘴里开始念二字口诀。三级修炼者在运动中念着三字口诀。按照要求必须是一级一级达到一定程度才能上升到更高一级。

每人交了十元钱，发给了一张会员证，一张“老子”的过塑肖像，一个小小的“徽章”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十多辆大轿车上坐着好几百人前往榆中兴隆山“道光功”新落成的基地去“觐见”道光功的创始人周翔泰大师。

下车以后刘科长带着邓衡岳和白立成等几个人一起在一片花园里等待着，比他们先到的一些弟子们已经开始练功了。这些人们一个个摇头摆尾，扭扭捏捏，东歪西斜，千奇百怪各种姿势都有，据说这些人已经达到了一个比较高深的层次了。

刘科长也带着邓衡岳几个开始练功，反正是闭着眼睛，似睡非睡任其自然扭动着就行。

中午也没吃饭，似乎练功之人不知饥饿，事实上大家都没有感觉到饥饿。

下午三点钟，神圣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大礼堂里好几百人一个个伸长着脖子，期盼着周大师的到来。

人群开始攒动了，礼堂讲台的侧门打开了，只见周大师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上了讲台，后面的夫人端着口杯，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紧随其后。

这时只听台下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久久不能平息。弟子们都有点热泪盈眶了。只差奋臂高呼了。说个实在话，邓衡岳还从没见过如此激动人心群心激奋的场面。

只见周大师挥起双手，示意让弟子们安静下来，几番动作之后礼堂里慢慢开始平静下来，周大师开始讲话了。

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据他自己讲他以前是某某部队的一位团长，转业后自己开始受到了“老子”的启发，独创了“道光功”，意在号召人们强身健体，治病救人云云。周大师还对以后的世界格局作了预测，说道：“以后的中国将会非常强大，超过苏联，赶上美国”等等。

半年多之后所炼之功由于工作渐入佳境，忙忙碌碌，慢慢的邓衡岳放弃了，但对于在九十年代就敢于这样大胆预测一直记忆犹新，根据当前的国际形式来看有可能变为现实。

公司得到了两个上广播电视大学的名额，是《劳动经济管理》专业。刘科长就把我们俩报了上去，因为专业对口，别人也无可非议。

教学点设在民安市委党校。全班共计五十多人，绝大多数学员都是搞劳动工资管理工作的。每周利用四个半天时间半脱产学习。

五泉山山脚下的市委党校在当时条件还不是很好，大多都是平房，而且许多房屋都在空置，教学一般都在一个礼堂里。刘科长家距较近，加上他是个近视眼，上课之日基本上都是提前到校，为邓衡岳也占据一个最前面靠中间的座位。两年十六门必修课，实行学分制。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高中后期后进变先进的那股韧劲还在，基础还在，《微积分》虽然没学过，但是真学起来要比初高中的数学还要简单明了。对于《政治经济学》《哲学》的学习和理解能力大大加强，感觉很轻松。

深秋到了，人们还都没有换上冬装，这天早晨天气突然变冷，课间休息时间同学们全部来到了礼堂后面晒太阳，沐浴着阳光给人们带来的温暖。眼前一片花园将人们全部吸引了过去。

清晨，多个品种菊花的花瓣上还残留着露珠，显得更加单纯，露珠在花瓣上滚动，如同珠宝、钻石点缀在上面，一簇簇菊花五彩缤纷，争芳斗艳，千姿百态。有的迎着朝阳盛开怒放，有的刚刚绽开花蕾，有的含苞待放。有大红的，粉红的，深红的，嫩黄的，鹅黄的金黄的，还有洁白如玉的。美丽的菊花还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每个人过来以后都要弯下腰来闻一闻，仿佛是要吸足氧气一般，站起来后就会觉得心旷神怡，这在当时也许才是民安市委党校最为美丽的一道风景线。

期末考试快要到了，每门课程都是全省统考，考试地点在民安市各大中学，由各学校老师按照本学校考试纪律执行监考，非常严格。刘科长在单位争取了一个星期的专门复习时间。

第一学期共考四门课程。

白天同学们在一起复习，讲课老师勾画着重点，但考题不是他们出，只能从书本中大致判断。对于《政治经济学》和《哲学》占分比例比较高的论述题，邓衡岳在老师提出的范围内结合当前的国内政治和经济形势再次优化，押准一至两道题作为重中之重。

晚上回去以后，邓衡岳就开始对于一些重点练习题死记硬背，先背熟全文，然后再将每段课程的第一个字连接在一块儿，缩减成几个字，再将这几个字编成容易记住稀奇古怪的一句话，深夜躺在床上睡觉之前再温习一遍。第二天起床之前躺在床上再行背诵一遍。这样就牢牢的背熟了。只有一门课程做好了夹带准备抄袭。

到了考试的那一天，邓衡岳和刘科长一起来到了第九中学，带着贴有照片的准考证。同学们都很用功，边走边背着。邓衡岳好像没事一般，不再过多的分散精力。找到了自己的考试教室和座位，因为是全省统考，本班同学全部都被打乱了，一个考场只能看到本班同学三四个人。上午考的是《政治经济学》，对此邓衡岳还是很自信，非常有把握的。

监考老师特意强调了考试纪律。

试卷发下来了，全在邓衡岳的复习范围之内，而且论述题刚好是被猜中题目。唰唰唰一个小时刚过，邓衡岳答完试卷检查了一下就第一个交卷了，在外面一直等了四十多分钟，刘科长和其他同学陆陆续续的走出了考场，互相寻问着这个题该怎么做，那个题自己做错了等等，邓衡岳很自信。

《统计学原理》是邓衡岳考试成绩最差的一门课程，本来准备好了夹带，一些简单的题目抓紧时间做完了，东瞅西看像做贼似的，趁老师不注意打开了夹带，还没有抄几个字，老师又转过来了，又得藏起来，心里好像怀里揣着二十五只小老鼠，百爪挠心，扑腾扑腾在打鼓，一直感觉心神不宁，焦头烂额。脸上憋得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十分难看。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只会害己，从此以后，邓衡岳再也不受这种煎熬了。只要是闭卷考试他都会在复习的时候死记硬背，不再抄写夹带，免得来到考场在受那煎熬之苦。

《会计学原理》的成绩下来了，刘科长看见了邓衡岳的考试成绩有点吃惊，说道：“哎呀，我们的邓科长还是厉害，我算是把你佩服到家了，《会计学原理》这是我第三次学习，这次才考了六十多分，没想到你第一次学习就考了八十多分，佩服，佩服。”

在写毕业论文时，邓衡岳所写的答辩论文《商业仓储的动态与静态管理》是他下了一番功夫而做的，教授说道：“邓衡岳，你的这篇论文水平很高，我建议你想个办法发表一下，很有参考价值”后来给耽搁了，挺遗憾的。

两年的大专学习结束了，在学校颁发毕业证的时候邓衡岳有六门功课在全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学校还特意为他颁发了一张三好学生奖状。电大的学习也许是邓衡岳此生做的最为成功的一件事情。

公司新盖的办公大楼装修已经竣工完成，交付使用了。在上新楼之前，公司又将原来的业务科室改制成为了采购供应站，分别为百货采购供应站，纺织采购供应站，针棉织品采购供应站和呢绒丝绸采购供应站。新成立了服装大厦。机关科室也作了大幅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