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塔尔愣怔地看着孔祭。

孔祭笑着回望着他，眼中满是戏谑。

“呵，你骗我！”许久，伊索塔尔开口说道，“我是神明的产物！我永远也不可能消失！”

“我可不会说谎。”孔祭笑着回答他，他朝着伊索塔尔慢慢走近，“确实，你和那个神明几乎一样，面容，身材，许多许多。”孔祭仔细观察着伊索塔尔的眼睛，那里，和神明的瞳孔色并不一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为什么神明，制作出你们这些产物。”它要更淡一点，里面的情感更加浓郁一点。

“自然是因为，他厌恶我们，所以摒弃我们！”伊索塔尔的声音拔高，然后又缓缓下降，“你是来套话的嘛？”他问孔祭道。而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你是他要求来的，来动摇我的决心的。”

“首先，我不是哦。”孔祭笑着回答他，随后，看了看四周，“其次，自认为最接近神明的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自然是因为，你在害怕啦。你相信了我说的话。”孔祭微微歪着头，“你在颤抖哦。”

“你并不是骄傲，对吗？”

“我可以替代神明！”那个伊索塔尔高声说道，脸上的面具却在孔祭的言语之下，开始慢慢的破碎。

“果然，骄傲的想法。”孔祭点了点头，“但你为什么觉得，骄傲会这么觉得呢？”

“你在掩盖什么呢？”孔祭轻声说着，他靠近了伊索塔尔，手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而后，对着他的脸轻轻敲了一下。

下一刻，属于伊索塔尔的脸开始破碎，掉落，一张和丁熙有着七分相似的脸露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迷茫。

“所以，你到底在掩盖什么呢？”孔祭歪着头，思考着，“我想了许久这个问题，直到死亡……就当他是死亡吧。”

“死亡到来，另一个地方，那个神秘的声音让我杀掉伊索塔尔，用还未完全收集到的箭。”孔祭慢慢说着，那把无弦的弓出现在了手上。

“我想，我应该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孔祭慢慢说着，“你们想要让我，按照前面几个世界的记忆行走，拯救你们的世界。”

“但是，你们忘记了一个事情。”孔祭轻轻说道，手中的弓被他丢下，“在意识消散前，你们的计划成功了的。”

“我拯救了你们的国家，拯救了其他的玩家。”孔祭慢慢说道。

“孔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地开了口，显然，不肯相信孔祭话语表达的意思。

“把时光逆转的，不是伊索塔尔啊。”孔祭笑着开口。

“是我啊！”

“孔雀！”

孔祭的声音刚刚落下，面前的人便先开了口，大声喊了出来。

“你猜出来了对吗？所以你才答应百蕊她们的条件，选择假死。”孔祭没有理会他已经通红的眼眶，只是笑着，笑着。

孔祭来到旁边，将那掉下的弓捡了起来，而后，张弓，对着……身后的迷雾。

红色的箭羽在空中划破一道美丽的弧线，破开身后的迷雾，稳稳的刺入了迷雾之中的一抹红色。

“现在……骄傲消散。”孔祭开口，周围的世界以一种极其快速的速度后退，“我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狂欢！”

说着这句话，孔祭转身，朝着身后的迷雾而去。

面前的人这才恍然回神，赶紧上前想要将人留下来，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伊索塔尔拦下了他。

伊索塔尔的心脏处扎着一根长箭，箭羽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似乎就是孔祭之前射出的那一支。

“不要往前走了哦。”伊索塔尔笑着道，“前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不会阻止你们做任何事。”伊索塔尔道，“但是，我要照顾他的心情。”

“他不想让你过去。”

“所以，留在这里吧。”伊索塔尔道，“看看他留给你的狂欢。”

“你会理解他的。”

“我也是……”

说完，伊索塔尔也转身，消散在了迷雾之中。

孔祭顺着迷雾往前，前面，走上高高的台阶，是一条闪着光亮的长路，长路狭小，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具具的尸体。

他们，构成了这一条长路。

他们面容模糊，穿着相似的衣服，死法且各不相同。

走完大理石所做的台阶，孔祭在这条尸体之路前停了下来。身旁是已经寻找至此的伊索塔尔。

“往前吗？”伊索塔尔问道。

“你多余说这句话。”孔祭道。

“不害怕？”伊索塔尔有些好奇，“毕竟，都是自己曾经的死法。”

“死的时候有点。”孔祭道，“都变成尸体了，你还想怎么样。”孔祭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再怕呢。”于是，在伊索塔尔的注视下，孔祭踩上了第一具尸体。

周围突然开始出现了人影，很多很多。他们之中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小孩。

有些人影在孔祭面前倒下，有些离去，有些朝着而去，手中的剪影应该是……武器。

但孔祭一概不理，他只是往前走着，就像曾经一般。

额角的汗越来越多，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多，脚也开始没有了啦知觉。

“我突然有些后悔。”是伊索塔尔的声音，但不是身后那个人。

“或许，我不该拥有那一片刻的私心，导致你成为了这个副本中的唯一受害者。”声音依旧高高在上，没有丝毫愧疚。

“但事已至此。”

“但事已至此。”孔祭突然轻轻开口，“一切，就随他们去吧。”

“左右，不过是一个NPC。”

声音和伊索塔尔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竟然分外的和谐火焰在此刻燃烧，周围的场景迅速置换。

孔祭和站在广场上的丁熙隔着厚厚的人群相互望去。

站在原地的伊索塔尔苦笑一声，他摇了摇头，低下了头。

他没有资格踏上这条路，自然，也没有资格去占据他的视线。

“这是我欠他的。”

“但是，神明就该如此。”

丁熙看到他的时候，神色一顿。

而孔祭，则给了他一个笑容。

在他们面前，一个没有面容的男人将另外一个人的衣服撕扯干净，随后压倒在地上。

在他们身后，有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正尝试着火烧。

有一个人正在肢解另外一个人。

有一群人正在屠杀另外一群人。

有一些人将另外的人赶在一个坑里，进行活埋，进行屠杀。

他们笑着，肆无忌惮地笑着。

孔祭也笑着，大笑着。笑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丁熙的神色痛苦，他看着孔祭，看着周围的一切。

一滴泪，在此刻落下。

于是，一切暂停。

那些作恶的人被阻止，那些伤害的人被人救下。

他们有着丁熙熟悉的面容，说着丁熙熟悉的话语。

“这是我的记忆。轮回无数次的记忆。”孔祭开口道。

“这才是真正狂欢，也是真正的闹剧。”孔祭继续说着话。

“善意是要报答的。”

“在给予你们一个完美结局之前，这个轮回不会结束。”

“哪怕，你们的愿望也已经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