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呵呵，这句话，昨天她也说过。”马家卿轻笑。

卫栩的手几不可见地一抖，用敲打烟灰掩饰过去。

“不好奇，我昨天在哪儿看见过她？”

“好奇又能怎么样？她选择了那个人，我选择了事业，各自安好，我祝她幸福。”卫栩笑得轻松，就像是将一只破了洞的袜子扔进垃圾桶一样，随意而不放在心上。

“你们两个还真的是，一个死样子。昨天她抱着那个人的时候说的，和你差不多。挺好，想得开才能活得开心。”镜头有微微晃动，视角转变，有些居高临下的朝向卫栩。

“不需要我带什么话给她吗？怎么样，也得留些刺扎进她心里啊，像我一样。”马家卿应该是要离开了，镜头随着抖动逐渐拉远。

“没什么可说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卫栩低头抽烟，继续翻剧本。

“好吧。对了，卫栩，不知道你看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想法，你和我，一样的年纪，相似的外形，都喜欢灰色和黑色，偶尔会吸烟。你想没想过，她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是你，还是，因为，你，像我？”

镜头翻转，来到像是走廊的地方，滴滴两声后，关机黑屏。

马家卿的话，我不知道会对卫栩有什么影响，但确实，我没有和他坦白过，他和他，真的很像。

好在镜头里没有拍到卫栩的表情，或许他也并没有给出什么让马家卿满意的表情。

程天林关掉平板电脑，就这样和我一起靠在床头上，默默无言。

“我早上想吃点蔬菜粥。”我对他说。

他呼出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大婶进来帮我换衣服洗脸，看我心情不错的样子，还问我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没回答。

他很好，没有颓废下去，真好。

马家卿来公馆的时候，我正在画室里，配合着程天林作画。

见他在门口站定，我轻咳一声，提醒程天林。

“等下，我马上画好。”他手上未停，淡淡地说。

这一马上，就马了一个多小时。

我是斜倚着沙发，侧腰有软枕垫着的，倒是不累。

马家卿毕竟也曾经受过重伤，有些站不住了，来来回回扶着伤腿溜达，却不敢出声。

程天林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笔放下，站起来，将我从沙发中拉起来，和我一起走出画室。

马家卿迎上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程天林就快步走向书房，将我和马家卿留在原地。

我不想看见这个人，转身就要离开。

“筱潇，对你这个初恋，连正眼都不看一眼，是不是，有些无情了？”他拉住我的手腕，被我一把甩开。

“不想看见你，恶心。”我往前走着。

“呵，是吗？我今天见到了卫栩，一个和我长得特别相似的人，怎么，看我恶心，看他，就开心，是吗？”他跟上来，一把将我扭转过身，面对他。

“哦，见到卫栩了？那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他和你太多不同了。我恶心的，不是你的外形，而是你的内心。”

“内心？他不在乎你，短短几个月，把你忘的那叫干净，就像件旧衣服一样，甩开就再也不留恋了。反倒是我，这么多年，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他的脸渐渐贴近，我转头躲开。

“离我远点。”我皱眉。

“当年，可是你有意无意勾引的我，现在对我这么冷淡，怎么？跟了程天林，就看不上我和卫栩这种光有副好皮囊的穷鬼了？”他抬起手，抚着我的脸颊。

我一阵阵泛着恶心，但心里的火越积越烈。

“马家卿，当初，你急着要把我卖掉，现在，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林雨纯给人当情人，这么喜欢把自己的女人送人，难道真的像程天林说的，是个废人吗？”我眼里的鄙夷赤裸裸，直直射向他。

“你！可以试试！”他被我激怒，一把扯开我上衣的肩，露出大片胸口。

我丝毫没有慌张，仍旧嘲讽地笑着，看他将脸疯狂地往我胸前挤。

在他眼看要扯掉我内衣的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大吼。

“干什么呢？放开你的手！”程天林大步过来，将我拉到他身后。

我低头整理着衣服，听着马家卿慌乱地解释着，是和我开玩笑的。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她，现在是我的，从来都是我的，你如果想活命，离她远点！”

我看着马家卿落荒而逃，松了口气。

“为什么惹怒他？”程天林在晚饭时问我。

“他让我觉得恶心。”

“是因为他拍的那个，和卫栩谈话的视频？说了你不想听的话？”他放下刀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不，很早，就已经觉得他恶心了。”

“那是从他说，要带你来认识我，那时候就觉得恶心的？”

“是。”我毫不掩饰。

“虽然这里面大部分是因为我，但你看他的眼神，要比看我的，更厌恶。”他居然笑了。

“为什么用他？”我更好奇的是，程天林显然不喜欢他，可为什么将他纳为手下。

“人一旦贪婪，就会更好驱使，他要钱，我就承诺他，每做一件事，都有一笔奖励，这样的人，更懂得利用各种手段，帮我达成目的。”

“借他的手，也能不脏了自己的手，是吗？”

“对。”

我不置可否，沉默不再言语。

“我发现，你性格里有一种坚硬，和你的外表很不同。”

“长得柔顺，并不代表没有性格。”我说。

“确实，你比她，懂得保护自己。”

“我的妈妈吗？”

“……嗯。”

餐厅恢复平静。

“那件事，处理得干净吗？”我突然想起那桩丑闻，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怎么样了。

“汪部长虽然长得不太干净，但是处理这些麻烦，手脚还是很干净的。”

“那些男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能走这条路了，但出了这个圈子，还是会很受欢迎的，富家老爷太太，很多喜欢养男宠的。”

“好好的男孩子，为什么？”我不懂这个世道怎么了。

“有机会，你可以问问马家卿，毕竟，他被人养过很多年。”他笑出声，从餐桌的主位上看我。

我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你这什么表情？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他那时候不能跳舞了，别的也不会做，长得还不错，这是最好的赚钱法子。”他起身走到我旁边坐下，心情不错的样子。

“是在和我分手前吗？”我纯好奇。

“应该是吧，反正，是你出事前。”他给我倒了杯牛奶，自己也倒了些。

“咦～还好。”还好当时我不知道，不然非把我恶心死。

“哈哈哈～”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地大笑，居然，有点好看。

其实他轮廓很好，属于长得很清秀的那种，加上时光给他带来的成熟感，整个人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感觉。

“其实你，不那么严肃的时候，挺好相处的。为什么要故作阴险呢？”我问完，才觉得有些害怕，转过头默默端起牛奶小口抿着。

不敢看他什么表情，只知道他一直没说话。

“吃饱了就到处走走，早点睡。”他声音回到冷调，起身走了。

大婶惊魂未定地扶起我，默默朝我竖了个大拇指。